程眙实在细心,把她常看的古籍放在最前。
她募地就想起两人用过午膳,男人要去□□秩序,她没头没脑来了句:“将军何故入夜也在这里,回府不是更好?这儿的床榻那般硬,比不上府里舒坦。”
程眙放下手中的碗,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你觉得我之前回府是为了谁?”
这傻女子…
任容楹顿了顿,心间泛起了涟漪。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回府休息也好,驻扎村落也好,目的都是为了能见到她。
手中拿着的古籍,卷起的书角也被掖好。
这都是程眙替她做的。
原来他的喜欢,充斥在每一个细微的角落里。
只是她太习惯了,便没能察觉出他的心意。
心头的温暖仿佛被春风拂过,连熬药的疲惫都散了几分。
突然间,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她还当是程眙,带着欣喜回头,却见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那人喘着粗气,声音急的发颤:“不好了夫人,村中暴乱,有人说你给的药有问题,将军和太医院的人担保,但也难以平息。您快过去看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任容楹心头一紧,手上的书差点滑落。
怎么会!?
她的药性都偏温和,是为疫病,她都亲自尝药。
“那些人有什么症状?”
“腹泻,腹痛,浑身高热,几乎是吃了您的药…立马…”士兵低着头,虽然他很想相信任容楹,但当时的情景他看得一清二楚。
“快带我去看看。”
听闻士兵的回应,她忙放下了手中的一切,眼神流露出了探知的信号,腹泻腹痛是药性不当导致的脾胃失调,那疫病属于温病范畴,如今的症状吃了她的药发生,必定是外力干预的结果。
她心里有底,因此步伐坚定。
士兵见她不慌不忙,内心也沉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是到了村落。
那是疫病爆发的源头,今日冯二药肆闭门,百姓们便来领太医院的药品,任容楹清早交方子给太医院看过,他们一起联合并精进的方子,怎么会出了事?
“你们太医院可是皇城根下的,何故要和那妖女合作?看我小儿现在站都站不稳!”
“疫病没治好,还添了新病,这是何等医术?”
还没深入走进,任容楹就听到人群里爆发的质疑。
程眙此刻正在人群,与太医院的大夫们镇静众人。见任容楹一袭素衣出现,那些村民仿佛见到了罪人,有几个血气方刚的汉子冲昏了头脑,即刻要向她扑来。
还得是程眙眼尖,他的人谁能动?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把那几位汉子撂倒,由于速度之快,没来及克制力度,使得他们倒地不起,惹得其他村民都心生芥蒂,:“仗着自己官大就来欺负我们,将军也不过如此。”
旁人怎么说他都无所谓,他只要她安全就好。
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相信任容楹。
任容楹匆忙赶到,抬头看向人群,纤弱的面容下眼神却坚定如磐。
她俯下身,与太医院的人交谈了几句,接而又去摸病人的脉搏,不多时她便觉出了一二。
人群歇了声,一直观察火上浇油的冯二便拧起了眉,他与妻子柳氏就在不远处,两人收买了几个泼皮,还找分发的人调换了药丸。
群众的情绪是很容易被牵动的,只要有几个带头的人,剩下的便都跟着走。
“怪得很,怎么没声了?”
“别说话。”
柳氏的目光直直地盯向人群,压低声音,屏气凝神。
任容楹将分发的剩余药集齐,细细观察分析,她闻到这药丸有股浓烈的辛涩气味,与原本清热解毒的药方截然不同。
几个太医院的大夫过来,也察觉出了不对头。
她将药丸碾碎,发现其中混杂着大黄的黄色粉末及番泻叶的碎屑。她皱眉,意识到事情的严峻。
这两种药材性寒味苦具有强烈的泻下作用,过量服用会导致腹泻不止与瘟疫高热症状完全背道而驰。她原本的方子里鸡血藤和连翘应呈现淡淡的草本清香,金银花则带有一丝甜味,这些特征在假药里完全消失。
“不对,这药不是我们发的。”
一个心直口快的大夫喊道。
人群里,有个心虚的面孔后退了一步。
为了进一步验证,任容楹从药箱里取出了一份真药,那是先前留存的,幸好有底,不然难逃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