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桑来到启灵阁时,店内空无一客,只剩岑嘉独自站在门口,神色着急地盯着屋外,在看见卢桑身影后一喜,连忙出来相迎。
“夫人没事吧?”
话里带着担忧,方才看着萧沥一脸寒意走进铺内,岑嘉向其身后看去,却不见卢桑身影,心中不由一紧,行礼后问道:
“二皇子没看见夫人吗?她方才跟着齐正去了尚方狱。”
萧沥知道卢桑有多看重岑嘉,以往自己不过是冷言训斥其一回,卢桑便对自己冷言相向数日,故而此刻虽满腔怒火,却还是按捺了下来:
“见着了,不过你家夫人主意太大,瞧不上孤,让孤先回来。”
“......”
话落,萧沥头也不回地往后院而去。
岑嘉自觉地没有上前打扰,事实上对于这般情景,她早已见怪不怪,这些年来夫人与二皇子时常因话不投机而闹掰,更甚至说出一些彼此伤害的话来,起初岑嘉还会规劝卢桑,毕竟依照西魏朝中局势,若能背靠二皇子,卢桑多少能轻松一些,然而卢桑闻言却摇了摇头:
“他信不过我,我亦信不过他,我们之间不是能互为靠山的关系。”
不过第二日卢桑又会去找萧沥,称自己思虑不周,而萧沥嘴上虽不依不饶,可神色已是妥协,两人复又恢复以往那种近乎“怪异”的关系。
而这一次与以往相同。
卢桑安抚地看了眼岑嘉,笑着道:“无妨。二皇子呢?”
“自回来便去了后院。”
“嗯,我去看看他。”
说完,卢桑径直往后院而去,岑嘉与齐正见状,知晓两位主子应是有要事,故而未再跟上去。
启灵阁兴建之初,卢桑吩咐人为萧沥留备了一间屋子,以备不时之需,不过萧沥鲜少来红蓝城,更不会在启灵阁过夜,故那件屋子便一直闲置。
不过卢桑却让人不时打扫,故进来时丝毫不见陈旧,一应物品摆放齐全,坐于中央处的萧沥正悠然地饮着茶,手上拿着一只鲁班锁把玩,在听见耳边传来的脚步声后没有抬头,只一心拨弄着指尖之物。
卢桑知道萧沥在生气,便也不似往日那般调侃其解不出手上机关,而是抬脚迈向一旁的案几,径直坐了下来。
房中再次陷入沉寂。
良久后,终是萧沥率先按捺不住,看向一旁端正坐着的卢桑,冷着声道:
“以后若是没话说,就不必来了。”
语气带着不善,不过卢桑并未放在心上,抬头看向萧沥,神色认真着开口:
“不是没话说,只是在想该如何开口。”
怎么,向自己承认要保下那个梁人如此为难吗,萧沥心中低哂,看向卢桑的目光凛着寒意。
“呵...不知如何开口,不过是想救下那个校尉罢了。”
“是。”
卢桑没有否认,见萧沥眼中泛寒,随即解释着:
“正因为是,才在想该如何同你说。”
萧沥心中本就恼火,如今听了这话,只觉得额间突突地跳,顿时扬起声道:
“如何说?你是觉得孤会拦着你救人吗?啊!”
萧沥已许久不曾如此发火,卢桑显然也被震慑,周身忍不住轻颤,不过却还是让自己开口平稳一些:
“萧沥,你知道我何意。”
“孤不知道。”
萧沥果断否认:
“玉凉夫人心思一向敏锐,岂是孤等凡俗能够揣测。”
卢桑沉默,不再继续开口。
屋内复又陷入寂静,只是相较方才,一股隐忍而微妙的气息在二人之间流转。
“我知道,你怪我方才撵你走。”
这次,换做卢桑先开口:
“可萧淳如今正愁抓不住你的错处,回都城后参你一本,此事本就与你无关,没道理要将你牵涉进来。”
面对卢桑的解释,萧沥唇间扬起一抹冷笑:
“与孤无关?陈玉凉,这些年来朝中谁不知道你与孤在一条船上,只有你在自欺欺人!”
萧沥被卢桑气的胸口发疼,一双眼中满是戾气。
“正是因知道,此事你才更不能插手。”
卢桑脸上也逐渐冷了下去,可是脑中还没有失去理智,冷着声说道:
“我牵涉进此事之后,朝中定会因此为话柄讨伐我,届时恐要牵连到你,是以如今便不能拖你进这更深的浪中。”
说话间,见萧沥的情绪有所缓和,卢桑微微松了口气,又语重心长地开口:
“毕竟,接下来要同圣上提起通商之事,折我一个便罢了,不能再搭上一个你。”
话落,萧沥眼中的怒火再次升腾起来,愤怒之下甚至冷笑出声:
“通商之事,也对,说到底你与孤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怪孤活该多嘴。”
话落未再等卢桑开口,萧沥放下被自己紧攥的那把鲁班锁,径直走了出去,然而待行至屋门处时,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只是沉默半晌,依旧离开了。
岑嘉进来时,卢桑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端坐于案几旁,一双眼睛定定看向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夫人,二皇子离开了。”
岑嘉小心地打量着卢桑,却一时间看不出异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