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盗们点头附和,女人的价值总是和颜值挂钩的。但柯内莉娅不这么想。
“一旦人头落地,再美的脸也沾了血污和灰尘,”她说,“美人只是针对活人,谁会在意一具尸体是美是丑?”
安东尼摩挲着下巴,饶有兴味。
“有道理,”他笑眯眯地,“所以,你是在向我求饶吗?”
“你可以当成善意的提醒,”柯内莉娅说,“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筹码,总要将她的价值发挥到最大,不是吗?”
“那就说说看,你有什么价值?”
“我是维利坦家族要的人,”柯内莉娅抛出诱饵,“你不想知道,利维坦家族要我的理由吗?”
“因为你跟他们有仇。”
“谁都知道,利维坦是教皇国的无冕之王,碾死一个附属城邦的平民女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柯内莉娅循循善诱,“可他们为什么没这么做,反而要借你们的手?”
“你想过理由吗?”
她其实并不知道所谓的利维坦家族的秘密,她跟利维坦全部的交集只有一个胡安,画大饼纯粹为了钓着罗宾汉。
后者未必没看穿她的用心,但或许是觉得占据了主动,没什么好担心的,也可能纯粹好奇柯内莉娅能编出什么谎,他给了她开口的机会。
然后就像柯内莉娅预料的那样,他被她的思路带跑了。
“为什么?”
“因为我身上藏着足以颠覆教皇国统治的秘密,”柯内莉娅胡吹大气不打草稿,“教皇国能在亚平宁大陆所向披靡,一半靠神的荣光,另一半是靠他们无往而不利的火器。”
“火器”两个字让罗宾汉眼瞳微微收缩了下,但是太快了,柯内莉娅没有留意。
“而我知道一种新式火器的图纸,能让教皇国的火器像烧火棍一样脆弱而不堪一击。”
她说了谎,可谎话中又带着三分真话。她不知道教皇国的狗屁机密,但她确实懂得火器构造——不需要太先进,只要比这个时代的火器强那么一点点,就足够动摇教皇国的独霸统治。
罗宾汉眼中闪过明显的心动。柯内莉娅知道她又猜对了,能占据一地,且在如此险要的山势上建造堡垒的人,怎会安心只当一名强盗?
此人必定怀揣着野心,而没有任何一个乱世枭雄能抗拒船坚炮利的诱惑。
她正要继续抛出诱饵,罗宾汉却抬起手,用一个简单的手势打住对话。
“你带回一个很有趣的战利品,”他低头啜饮葡萄酒,艳色血一样浮在唇角,“但我有一个疑问,一个女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柯内莉娅想扶额叹息,从她穿到这个时代,类似的提问就没断过——
一个女人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
一个女人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
一个女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老娘是女人,不是傻子!”她在心里咆哮,“我有头脑,有耳目,能听会看,怎么就不知道?”
但罗宾汉的怀疑点不在于此。
“我听说,利维坦要的女人,是一个出身贫民窟,因为抱上兰伯特家族大腿,才封了骑士侯的下等人,”他危险地眯起眼,“一个泥腿子,从哪得来这些消息?”
安东尼终于知道他在怀疑什么,几乎颤抖起来:“大人……”
罗宾汉依然没给他说完的机会。
“没关系,我有两位朋友,他们来自守望地下城,曾亲眼见过任务中的女士,”他微笑着说,“让他们过来认一认,就真相大白了。”
柯内莉娅有些讶异,守望地下城绝大多数成员都被她收编,怎会出现在这儿?
难道是忠心布鲁顿的拥趸中,有人投靠了罗宾汉?
随着那两道身影走进大厅,所有的疑问烟消云散。
鹫鹰般的黑色斗篷,象牙白的脸,冰蓝色的瞳子像是封印着冰河。
柯内莉娅闭上眼,忍住蠢蠢欲动的戾气。
妈的,怎么哪都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