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立刻追出去，更多人却留在巷子里。在他们现身的一刻，尼米兹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求生的本能驱使他扑向尤菲，他扣住少女纤细的脖子，拉过她挡在身前。

“你设计我！”尼米兹愤怒地咆哮，“你、你居然串通别人对付我！”

少女落樱般的长发被夜风吹起，有几缕缠绕在他指尖。尼米兹曾无数次触摸心爱女孩的发梢，只是这一次失去了所有温情的意味。

“如果你没有用我挟制修利亚他们，”尤菲咬着牙说，“又怎么会上钩？”

尼米兹恨极了，他以为他足够了解尤菲，她像绵羊一样温驯，像鸽子一样乖巧。阴谋诡计从来与她无缘，她只需要换上漂亮的衣服，像个精致的布娃娃那样等着别人拥抱就好。

他从没想到，这个布娃娃居然有自己的灵魂，温驯的绵羊居然也能生出爪牙，只一口就让他见了血。

“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尼米兹咬紧腮帮，他想过悬崖勒马，但斐迪南许诺的财富和贵族身份无疑更具诱惑力。

“叫他们让路！”他在尤菲耳边大吼，“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推着尤菲往前走，少女的脖子被迫后仰出一个近乎拗断的形状。尼米兹的精神已经到了癫狂边缘，连曾经的未婚妻都能下手伤害。

黑影们纷纷退开，他们身后站着一道身影。看清那人的瞬间，尼米兹僵在原地，他从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她，那个本该躺在棺材里等待下葬的女人。

“你……你还活着？”

巷子里没有光，唯一的光源是围在巷口的火把。火光簇拥着那道身影，她抬手一抛，一颗人头滚过石板，拖出长长的血痕。

尼米兹瞳孔骤缩，认出这是方才逃走的军人之一。

“放开尤菲，”柯内莉娅冷冷地说，“我饶你不死。”

这话如果是尤菲说，尼米兹或许会信。但是换做柯内莉娅，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尝试。

“不想你妹妹死在这儿，就让我走！”他把心一横，用力掐住尤菲喉咙，“否则，等着给尤菲收尸吧！”

柯内莉娅危险地眯紧眼：“尤菲为你做了多少，你心里很清楚。就算这样，你还是要伤害她？”

尼米兹的手在颤抖，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最开始，他只是不想一辈子当个泥腿子，想让自己更配得上尤菲，所以当斐迪南递来橄榄枝时，他毫不犹豫地接住了。

但他没想到，自己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收获尤菲崇拜仰望的目光，反而、反而离她越来越远。

“都让开！给我让开！”

尼米兹状若癫狂地怒吼，他要把尤菲带到斐迪南面前，要让城主兑现自己的承诺，这样他就可以告诉自己，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并不是没有意义，至少他得到了地位，再不是任人看低的泥腿子。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怀里的尤菲轻轻开口。

“再见了，尼米兹。”

她的声音太轻，尼米兹甚至没完全听清她说了些什么。他侧过耳朵，想听得更清楚些，却被冰凉的剧痛填满了胸口。

扣着尤菲脖颈的手指失去了力道，被她轻轻掰开。那女孩从他的禁锢中脱身而出，回头哀凉地看着他。

尼米兹不可思议地低下头，肋骨下三寸处插着一把匕首，长不过半尺，刀柄雕成仕女头像，镶嵌了玛瑙和蓝宝石，精致的像是艺术品。

那是柯内莉娅送给尤菲的，初衷是让她防身。

无论她还是尤菲，都没想到，这把刀有一天会插进尼米兹心口。

男人倒在地上，他还有一丝呼吸，但锋利的匕首捅破了心脏，就算送医也救不活了。

“为、为什么……”

“姐姐为我做了很多，我也想为她做些事，”尤菲没有回避男人垂死的眼睛，漂亮的眸子里蓄满泪水，却攥紧拳头不让自己流下，“我知道我没用，帮不上她什么忙，但至少……我不想让她再为我操心。”

男人呼出最后一口气，瞳孔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