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脚不沾地地窜出去,差点和走廊上的尤菲撞一个满怀。
柯内莉娅认可修利亚雨夜奇袭的战术,但即便是她也不敢确定,偷袭是否能成功。如果是她亲自领队,她有七成以上把握打教皇国一个措手不及,即便不能全歼敌军,也足够让他们失去僵持下去的勇气。
但她现在重伤刚醒,不可能参与作战,只能试着依靠这些她一手培养出的下属。
有那么一瞬间,柯内莉娅脑中不期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伦斯特还在,他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然而下一瞬,她果断出手,自己将念头掐灭了。
伦斯特已经离开,虽然不清楚缘由,但柯内莉娅从不将希望压在不切实际上。
“你去,帮我给修利亚带个话,”柯内莉娅强忍喉头痒意,吩咐妹妹,“如果出现最糟糕的情况,就把‘那个’派上用场。”
尤菲不明所以,还是听话地去了。
当晚,借着暴雨掩护,一支轻骑悄无声息地出了城。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行走在雨帘中就像从地狱里冒出的幽灵,很快消失在夜色深处。
另一边,教皇国驻地,士兵们躲在防水帐子里,诅咒着突然降临的恶劣天气。少年军官一个人坐在指挥帐中,面前摊开一幅翡兰宁地形图。他应该趁着难得的休整时光思忖下一步作战计划,事实却是他眼前总是晃过副官临死前带血的面孔。
“伊扎克,你这个大骗子!”少年军官咬牙切齿,“说好了一起拿下翡兰宁,一起回去接受封赏,你居然说话不算话!”
他反复告诉自己,着眼于当下战局,不要被私人情绪影响判断,但副官临死前的面孔在眼前闪现。他带着痞气的笑意,说话时喜欢拿手掌盖住他发顶的习惯性动作,每多回忆一次,就心如刀绞一回。
“我一定会抓住那个女人,”少年咬牙切齿,“我要亲手杀了她……”
第一声呼喝自帐外传来时,他还以为是麾下那帮兵痞又在斗殴。但很快,惊呼接二连三响起,有人在雨中嘶吼鸣警:“有敌袭!”
少年军官倏尔抬头,乱发下的眸子针尖样锐利。
这样大的雨势,无论教皇国还是翡兰宁都无法使用火铳。迎接教皇国卫兵的第一波攻势是强弩,弩箭的嗡鸣声被风雨掩盖,很轻易地取走巡逻卫士的性命。
尸体纷纷倒地,修利亚带人取代了他们的位置。他继续往里摸去,这回却没那么幸运,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了。
两边短兵相接,柯内莉娅当初的魔鬼训练取得了效果。她似乎一早料到有这么一天,反复磨练他们潜入拔营和贴身格斗的技能,风雨间隙中闪过匕首寒光,嘶哑的惨呼迭连响起。
指挥官的帐子很好认,柯内莉娅教过他们。当修利亚身先士卒地冲到近前时,刹那间他心头掠过一道异样的念头。
为什么指挥官的帐子前没有足够的守卫?就算大雨延缓了教皇国卫兵的行动,这也是很不合情理的。
“别过去!”修利亚遵从了直觉的判断,这也是柯内莉娅告诉他的,如果无法立刻做出决定,就相信自己第一时间的直觉,“后退!”
紧跟他的卫士们应声止步,他们的反应很及时,因为下一秒,从指挥帐里扑出无数士兵,手里的劲弩锁定了他们。
袭营的卫士们向两边散开,有些与夺命的弩箭擦肩而过,但也有人被夺去性命。
士兵的簇拥下,少年军官走了出来,身后亲卫为他打着伞。他个头不高,站在夜色中的身影却仿佛生杀予夺的神魔:“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回去。全都抓起来!”
修利亚知道事态严峻了,手指扣在唇边打了个呼哨:“撤,快撤!”
他们毫不恋战,掉头往外飞奔,原本用来对付少年军官的弓弩成了开路神器,拦在他们前方的卫兵接二连三中箭。
少年军官脸色冰冷,士兵们的惨叫声让他想起倒在血泊中的副官。他把他带来战场,许下加官进爵的承诺,却甚至无法把他活着带回去。
“把他们全都抓起来,”少年军官咬紧两腮,“然后吊在城门口,让那个女人看着!”
“如果她不投降,我就一个个杀!”
卫士们大声应喝着,更多的人扑向修利亚他们。夜色中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执行着同样的命令,谁也没怀疑过对方身份。
一个士兵就在这时疾步奔来,人还没到近前,粗鲁的呼喝声已经穿透雨帘:“殿下,班德亚传了消息过来,十万火急!”
簇拥在少年军官身旁的卫士们本已打算拦下他,听他这么说,摁住腰间的手又放下。传信的士兵顺利来到近前,一条腿单膝跪下,双手呈上一个信封:“请您过目。”
少年军官伸手去接,指尖触及信封的瞬间,士兵突然抬头。那一刻他眼底露出比虎豹还要凶猛的神色,扣住少年军官手腕用力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