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荣垂下肩膀,心想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然后便说:“人善被人欺呗。”
曾栾差点笑出口:“你那锱铢必较的性格要是可以称为善的话,那我就是活菩萨。”
“曾栾,”恩荣收起笑容,敛起开玩笑的心思,正色道,“刚刚真的谢谢你,这次又是你救了我。”
“你要是拿出平时怼我的劲头来对付马宏杰,估计他也欺负不到你头上。”
恩荣脱口而出:“马宏杰就是个没品的小人!他哪能和你比!”
“呦呵,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还挺高。”
“因为我知道你内心其实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跟你讲话,别人不知道,但我比谁都清楚。”
曾栾甚觉可笑,嘲弄他:“你是有多了解我。”
恩荣看着曾栾的眼睛,表情变得无比认真:“虽然你总是对人凶巴巴的,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可一旦仔细想想就会明白,你的坏是对内而非对外的。”
“……”曾栾神情一顿,心里似乎漾出了某种不明所以的温暖,而这股温暖也将他脸上的玩味和嘲弄卸掉了大半,“少自以为是。”
恩荣站起身,一步一步缓缓走到曾栾面前,定睛看着面前这个块头比自己大了快一倍的「弟弟」,睁着热烈而又殷切的眼睛,一句一顿、字字清晰地说:“你从未主动伤害过别人,也从未恃强凌弱过,就算逃课打架、顶撞老师,但几乎每件事都事出有因,且不会随便殃及无辜,在我心里你是一个有底线、有原则的人。”
一股冷汗自曾栾后背呼的冒了出来,令他不自觉地挺直脊背提醒恩荣此刻二人的距离似乎太近了:“你干什么?”
恩荣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再次贴近他,灼热的温度透过隆冬厚重的羽绒服传至彼此心灵的深处,使人躁得有些干渴不适。
“所以,在我面前你不用故作冷漠和霸道,也不用把自己伪装的那么坚强。”
浅浅的鼻息在二人唇间流转,令一直故作高冷的曾栾有些恍惚。可曾栾的凌乱并非只是一味的迷情,还有好奇!他好奇平日里炸毛得如同小刺猬一样的三好学生,为何突然之间像是……发了情般,甚至连那双精致的单眼皮也从以往的单纯清澈变得无比……魅惑起来。
“你胡说些什么。”曾栾的手臂终于有了力量,他箍住恩荣靠过来的双肩,轻轻拨了一下。
恩荣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双臂像个被触发了机关的藤蔓一样倏地圈住曾栾的腰,并将原本泡泡的羽绒服束得只剩一层布料。
“你……!”曾栾被恩荣的动作搞得身心一阵痉挛,刚刚找回知觉的四肢再次僵得死死的。
“曾栾,我懂你。我懂你对我的好,所以无论你如何凶我,我都不在意,不过……”
“什么?”曾栾木然地回应着恩荣的话,理智告诉他此刻他应该将面前的小矮子大力地推开,可无论大脑如何给四肢发出讯号,可他那仿佛被点了穴一样的身体分毫未动。
曾栾的反应给了恩荣无限的勇气,他渐渐低下头,将鼻尖埋在曾栾的肩膀上,贪婪又痴迷地嗅着他身上那股自己从未闻过的香味,像是着魔又像是上瘾那样,迟迟不愿离开。
“不过,我很容易受伤的,也不是特别喜欢你凶我。”
“你先离开点。”
“我不想。”这股味道让恩荣在这个隆冬的寒冷时节仿佛置身春日草地上般,暖暖的,让人禁不住想要揉进身体里。
“你……你贴我太近了。”
恩荣没有回应,下巴轻轻地在曾栾的肩膀上朝内转了一转,柔润的额头越过曾栾羽绒服的领口,浅浅地贴上了他脖间的肌肤。
曾栾被恩荣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全身如被电击,连呼吸都紊乱开来:“你、是在开什么新的流行玩笑吗?”脖间的肌肤烫如烙铁,尤其是耳朵下方那一搭没一搭地呼出的气息,每呼过一遍都像是一把带着热风的蒲扇,呼呼地灼着肌肤的同时也侵蚀着他的意志。
“没有。”
曾栾一动不动的反应令恩荣又惊又喜,片刻后,待惊和喜的感觉褪去后又在其中觉出了一点点好似护着自己的人缺席了一样的委屈,近日来强撑着的故作淡然渐渐溃不成军,心里的难过也决堤了似得奔涌而出,“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呢,为什么这段时间不在呢?”
「如果你在的话。
就算我被叫去了局子、就算成了让老师被罚的罪人、就算变成人人皆可踩一脚唾一口的孤儿,但只要有你在……」
曾栾忍着心里的不适躲了躲:“不会哭了吧?你到底是几个意思?”
「……无论我的世界糟糕成什么样,我都不介意!」
恩荣小心翼翼地将埋在对方肩窝里的半个脑袋抬起来,转过身把脸上一直被曾栾称作“水儿”的东西擦干净。
曾栾低下头瞅了瞅肩膀上的一片湿润,后敏锐地看向早已转过身的恩荣:“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