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夜晚燥热潮湿,蝉鸣阵阵,热闹得仿佛集市一样。恩荣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手机早已在傍晚时回了陈如新的消息后关机了。
他忐忑地打开手机,猜测陈如新会不会打爆他的电话。
屏幕刚一亮起,随即“滴滴——”进来五六个短信,皆是电话未接通提醒,恩荣逐一看过来,每一个短信都是陈如新打来的电话,他在福利院操场一侧的花园里找了个凳子坐下,给陈如新回了过去。
响铃未过两下立即便通了,只听到陈如新沉沉的声音自听筒传来。
——你去哪儿了?手机为什么关机?
恩荣调整了一下姿势,半撒谎半诚实地回答道:“福利院临时有事。”
——那也犯不着关机!
“没电了。”恩荣无心敷衍道。
——真的?
“……”
——你出来。
恩荣立刻站起来,先是警惕地看向宿舍楼的方向,看见窗帘后方隐约坐着个人影后,才将视线挪了回来,问道:“你在哪儿?”
——福利院门口!
恩荣犹豫着放下手机,又看了眼宿舍窗帘后才放心地出了福利院大门。
一辆黑色的SUV仍旧停在之前的地方,不同的是,之前通常都是打着双闪、亮着灯,这次却黑漆漆的一片,仿佛就是一辆无人停靠的车一样。
恩荣半信半疑地走过去,近了才模糊看到驾驶舱里坐着一个面色比夜晚还要阴沉的男人!
他走到副驾驶边,拉开门坐了进去。
陈如新紧紧抿着嘴唇,冷扩的下颌如同一张久未放松的弓,面色更是难看地仿佛下一刻就要忍不住爆发般。
“新哥……”
恩荣话音未落,陈如新立刻启动车子,油门立踩到底,以最快的速度驶离了福利院附近。
“去哪儿?”恩荣为自己系上安全带。
陈如新绷着脸不吭声。
恩荣也没了耐心,道:“有事说事,如果是去棕榈湾,今天就太晚了。”
陈如新把车拐进辅路,在一侧的公路花园边停下,公路花园的另一侧尽头是深州的赤水江,深夜江面上映着江对岸高楼大厦的灯光,被风吹动,波光粼粼,水面还上浮着几艘夜晚工作的船只。
“下车。”陈如新简短命令。
恩荣跟着一起下了车,随着陈如新的背影一起走到江边的栏杆处。
晚风吹在面庞上,凉凉的,吹散了恩荣心里不少的烦闷。他转过身面对陈如新:“你到底要……”
陈如新不发一言,迅速而蛮横地将恩荣紧紧抱进怀里,双臂一紧再紧。
恩荣被抱得很不舒服,挣扎了几下,但他越挣扎陈如新就抱得越紧,似乎要把怀里的人揉进胸膛里一般。
恩荣忍着不适问道:“有话好好说,你怎么了。”
“荣荣……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陈如新将头埋在恩荣的脖颈里,呼出的气体里尽是浓重的沉烟味道,“电话打不通,我都快急死了。”
恩荣说道:“都说福利院有事,让你先回去,为什么还是来了?”
陈如新在恩荣耳边低喃:“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想见你。”他咬了一口恩荣的耳垂,似乎在惩罚他,“原本开开心心来接你,可半路上收到一个短信后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我担心你,所以就在福利院门口等着。”
恩荣:“我要是一直没开机呢,你难道就一直等?”
陈如新顿了顿,挽尊道:“怎么会……我就要走了。”
恩荣差点笑出声道:“陈大律师,怎么跟我比起来你才更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呢。”
“你不懂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陈如新放开恩荣,眼神认真且脆弱,“因为你不爱我,所以你可以肆无忌惮的想离开就离开,想消失就消失。你更不懂那种不被人爱的、好似随时随地准备被人抛弃的那种不安感。”
桑心内心苦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懂?
“你知道吗?我比你大好多好多岁,年龄在这段感情里已经从优势变成了劣势。所以……有点焦虑。”
恩荣补充道:“焦虑自己渐渐地对我们的关系没什么掌控感了?”
陈如新放下以往的从容,如实道:“对。”
恩荣提醒他:“你莫不是忘了吧?是你怕我破坏了你的家庭、以及你维持了三四十年的稳定生活,而选择让我们之间只保持这种金钱交易的关系。所以,无论是从理智上还是现实情况上来说,你才是主导者啊,何必焦虑呢。”
“荣荣,这是另一种感情上的不对等,无法用理智和金钱来左右。”陈如新压下肩膀,凑到恩荣面前与他接吻。
因为烟味太过浓重,恩荣不得已直往后躲,陈如新并不如他愿,揽紧他的腰将他紧紧地箍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