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什么样?女孩就得学习好、说话温柔、穿白裙子?爸爸你才多大,对于女孩子的刻板印象老套得跟院长一样,你这么保守,曾哥哥是不会喜欢你的!
恩荣毫不为意,在电话里对喜儿下命令:“少操心我的事,马上中考了,你把心给我收一收,考不上高中你就等着来南方给我打工拧螺丝吧。”
——拧螺丝有什么不好?我还乐得挣钱呢。对了爸爸,你今天暑假还不回来啊,我都好久好久没见过你了。哦哦还有,莉莉嫂嫂快生啦。
恩荣答应:“回。”
——耶!好耶!那说好喽,不许变卦哦。
“你少玩点手机,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等我回去给你补课。”恩荣少不得又对着电话啰嗦了几句,最后还是在喜儿的不耐烦下率先挂断才结束。
恩荣无力地叹了口气,一想到喜儿那烂得如同补丁一样的成绩,就头疼得想撞墙。
“业务谈完了?”曾栾笑着打趣他,“走吧,我找个餐厅,给你过生日。”
恩荣摇头:“我不过生日的,一个被人丢弃的孩子,生日就是个笑话。”
曾栾坐回长椅上,纠结的情绪使他看起来有些不安。
恩荣有些后悔自己败坏了今天的兴致:“我就是随便说说,生日过不过都一样。”
“你想见他们吗?”曾栾猛的问道。
恩荣手指揉几下眉毛,漂亮的单眼皮皱成两只小巧的三角形,仿佛很认真地在思考曾栾的问题,过了会儿才磕磕绊绊地答道:“想……吧,”他斜靠在长椅背上,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着飘飘忽忽的光,“就是想问问他们当初为什么扔掉我。”
曾栾心疼道:“如果答案并不是好的那种呢?”
恩荣坐正身体郑重问道:“什么是好的答案?”
恩荣的眉眼很淡,虽然带着男孩子特有的硬朗,但线条却柔柔的,看起来毫无攻击性,一双薄如蝉翼的单眼皮像孩童似得显得稚气又单纯,甚至在严肃或发怒时会产生一种让人忍不住去呵护的致命吸引。
曾栾略显狼狈地收回目光,装作倾听下文的样子。
恩荣并未注意到曾栾的不适,悲切道:“是他们虽然爱我却由于现实诸多无奈,才迫不得已丢掉我吗?还是什么天塌地陷、天灾人祸,扔了我才可以保全性命?可无论是什么原因,我被丢掉这个事实永远都不会变。”
恩荣轻笑一声,回忆道:“以前住福利院的时候,总有人告诉我社会很残酷,生存很困难,所以那时我总会下意识地替他们找补丢下我的借口。上大学后,我开始利用课余时间打工挣钱,利用……”恩荣顿了一顿,想到了自己和陈如新之间的□□交易,话音弱了下去,“……利用我身上所能利用的价值去生活。虽然这个社会真挺难的,不过在我看来远远没有难到只有丢掉自己孩子才能活下来的地步!”
恩荣越说越激动,胡乱抹了一下眼角的红润:“曾栾你知道吗?自从6岁那年被丢弃在火车站时开始,我的胸口就仿佛被压上了一块石头,无论我走到哪里,这块石头始终跟着我,令我喘不上气,我几次三番想要扔掉它……可怎么扔都扔不掉。你说,生下我的那个人心里也有一块这样的石头吗?也会像我一样每次夜深人静想到她时也会难过得喘不上来气吗?”
曾栾惴惴问他:“石头挪开后,你会不会开心?”
恩荣毫无自信地答道:“……会吧,”片刻沉默后又抬起头,一扫父母话题上的悲伤,强行开心道:“唉,怎么说着说着就扯他们身上了,咱们去玩大摆锤吧!今天有你陪着,我索性今天就痛痛快快「死」个够!”
曾栾并不起身,说:“如果你不想庆祝生日,我倒有个礼物送给你,但却拿不准你收到后是开心多些,还是恼怒多些。”
恩荣朗朗笑道:“哪有人收礼物还会生气的,除非你送的不合适。”
“那我再想想?”曾栾的确需要好好权衡权衡,至少今天不是个合适的日子。
恩荣也不好奇,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你慢慢想。我饿了,咱们出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