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声递书出去,黎清诗浅笑。
“这不是泠儿私下会写的字。”
云廷如抓到救星一般,被人扶着跌跌撞撞往黎清诗处走去。
“清诗,是你吗?”他以手去度量黎清诗的身形,“又瘦了,每日夜里的人参补气汤喝了么?”
“你今日前来是不生我气了么?”
黎清诗无动于衷,微微侧身甩开云廷,“沈侍郎在这儿,莫动手失了规矩。”
她躲开云泠和楚默的目光,道:“《知北赋》若是泠儿私下所作,必不会用瘦金体,泠儿私下写字风格狂放,自成一派。”
楚默丈二脑袋了。
黎清诗专程出来一趟就是为了帮云廷说话?
眼前这个黎清诗假得和那天夜里的黎清诗仿佛是两个人。
“若是不信,泠儿房中有一本随笔录,大家一对比便知。”
“嫂嫂,你……”
云泠也想不通,黎清诗竟然为了云廷背叛自己?
眼见这件事已经要成了呀!
黎清诗紧紧咬着嘴唇,不忍和云泠对视。
那本随笔录被人搜出来时已经残缺了。
还好楚默之前撕了几篇言论过激的走,不然今日云泠就算翻案也惨了。
而随笔录第一篇的《知北赋》也已经被撕了。
楚默冷哼,十分不爽。
云廷道:“沈侍郎可瞧见了?若只凭字迹论断,也不能证明这篇《知北赋》就是小妹的吧?”
云泠夺过随笔录直接和黎清诗对峙:“嫂嫂,你把我第一篇《知北赋》藏哪儿了?”
“我没看到什么《知北赋》。”
云泠心塞,不止云泠,楚默也心塞。
有种在前面奋力迎敌而队友却突然冒出来捅刀子的感觉。
“你怎么会没看到!”
“随笔录首页那副画还是你画的!《知北赋》你还为我改了两句,你说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黎清诗摇摇头,“泠儿,够了!到此为止吧。”
她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保全这个家!为了保全云泠!
若是云廷抄袭自己亲妹妹的文章科举舞弊落实能落到什么好下场?说不准整个云府都会被连累,她和云泠又有何处可栖身呢?
而云泠,她也会受尽天下人非议。
棒打落水狗啊!
《知北赋》原稿她已经烧了,从此便再没有什么东西来破坏这个家了。
黎清诗此番插手,这《知北赋》的从属问题又成了悬案。
她稳定心神后下来后总结:“云公子不写瘦金体,而云小姐只被证明私下不爱写瘦金体却并非不写瘦金体,如此看来,这篇文章还是出自云小姐之手的几率大。”
“这不能作为证据。”云廷道。
楚默不紧不慢地回道:“这可以作为证据。”
幸好她有两手准备。
她手握《知北赋》的后半部分,在文章末尾她落了云泠的款。
末尾有几个狂草小字:云泠,太和三十二年腊月十三所作。
这个证据一出,云廷的罪几乎就坐实了。
唉,其实楚默本不想把细节抖露出来的,毕竟胜之不武。
楚默把《知北赋》带到黎清诗面前,“云夫人还有什么想说?”
沈元声道:“此事刑部不便过问,不若等明日云公子去陛下面前说吧。”
木已成舟,沈元声的做法已是给云府留足了面子。
云相拱手,“多谢沈侍郎了。”
路上,沈元声瞧着楚默那长吁短叹的样忍俊不禁,“云廷罪名已定,不正和你意么,撅着嘴干嘛呢?”
楚默叹气:“等明日看陛下怎么说吧。”
“你这法子未免太傻。”
“怎么说?”
“云廷若真偷了云泠的文章为何还要留着,早该誊写下来换成自己的字了。这招瞒得过云廷却瞒不过云相和皇帝,真那么草率的升堂了,或许只会被再次打回去。”
楚默低落,丧丧回道:“那你适才不说?”
“你都已经出剑了,我怎么好在后头躲着?”沈元声掀开帘子朝外头看了一眼,又接着道,“我说明日叫皇帝裁决,重点不在皇帝,而在今夜。”
“今夜?”
楚默抱着手臂,赌气似的,“我现在去找她只怕她恨毒了我,真没想到她是那种人。”
沈元声算着距离,叫停马车。
他下了车,楚默才想起问他,“嗯?你怎么知道文章是我放进去的?”
沈元声:“因为你有这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本事。”
楚默觉得怪怪的,这沈元声话里话外透露出的信息是不是证明他知道的过多了?
沈元声理了理衣襟,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办。”
楚默跟着下来,“切,明明都安排好了让我今夜去找黎清诗现在却要叫我回去。”
“沈元声,你心眼都展现得如此直白了,行动就不能坦然一点么?”
沈元声负手上前,“君子内敛。”
“呵,厚黑学专家居然自信敢称君子。”
“何为厚黑学?”
“夸你聪明有手段。”
沈元声道:“那既然我不是君子,楚姑娘便陪我办件事吧,我们好好风雅一番。”
风、风雅?
是在说白日里那个凰图的事吗?
楚默勾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