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冲也不知自己最近犯了什么邪祟,接二连三碰到的都不是人!
“你你你、你和那疯婆子是一伙的?”宋三冲问道。
沈元声蹙眉,给了他一脚,“你没长眼睛吗?管那么好看的姑娘叫疯婆子?”
“我我,我以后不杀人了,你们放过我吧!”
膀大三粗的汉子声泪俱下地对沈元声撒娇,讲真,沈元声是难受的。
他懒得说话,直接用萝卜封住宋三冲的嘴然后甩他到许沁之屋里。
两人到时许沁之正在窗边思考人生。
她见到沈元声有些惊喜也有些诧异,“沈侍郎?”
沈元声点点头,道:“嗯。”
然后她的视线随沈元声一起探向宋三冲。
“这是?”
“那天要杀你的人,意外被我救了。”沈元声淡淡道。
许沁之欠身算是道谢,垂眸问道:“所以你今天带他来是为了让我安心吗?”
沈元声不知道,但他猜楚默应该是这个意思——
怕许沁之误以为自己杀了人承受的压力太大。
“嗯。”
许沁之绞着手帕,听到沈元声这声嗯后抬起的双手放下三分,手帕绞得更紧了。
她贴近了沈元声些,还能从他身上闻到桂花香,只是香得过于馥郁了。
有些话她羞于开口,于是紧张的样子在沈元声看来十分别捏。
察言观色这么久,沈元声还是难猜中女子的心思。
他说道:“许小姐有话直说,我与你爹是老相熟了。”
许沁之鼓足勇气,用生平最快的语速说完这句话:“沈侍郎,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走,我不想待在这儿了。”
原是为这个。
沈元声回道:“带你走现在就可以,但你不想救更多人吗?”
“我自顾不暇。”许沁之婉拒。
他没急着逼迫许沁之。
好好一个闺中女子意外遭受这些还能像她这般镇定沈元声已经很欣慰了。
他不能把对楚默的期冀也投射到别的姑娘身上。
对此,沈元声选择让许沁之自己决定,包括对宋三冲的处罚。
“他人在这儿,你想放了他还是出出气?”沈元声自然的进入下一个话题。
许沁之一改寻常柔情,闷声不吭走到宋三冲面前。
“不许叫。”她冷冷丢下这三个字。
接下来的一幕可真是恍了沈元声的眼睛——
许沁之竟然提起裙摆不顾礼仪的对他踢踹起来!
脚脚奔着下腹去,力道之足,看得沈元声都侧过头。
直到宋三冲嘴角淌出血许沁之才停脚。
在整个过程中,她明明脸都黑成煤炭了,嘴巴还是抿得跟一条线一样。
沈元声猜,她应该是怕动静太大引来烟花楼老鸨。
果真如楚默所说——
许沁之有当杀手的天分。
冷静、沉着且对目标无情。
踢完解了一点气,许沁之撩开两侧头发,道:“滚。”
宋三冲有些诧异,“你不杀我?”
“我不是和你们一样拿别人命为自己铺路的变态。”
沈元声走去,道:“这件事解决了还有件事想问问许小姐。”
“沈侍郎请讲。”
“不知许小姐愿不愿意站出来指认自己遭遇的一切?”
许沁之是十分重要的证人,但京中女子将名节看得比天中,如果她站出来指认那便意味着她承认了自己失贞,日后要嫁人就难了。
何况,仅仅凭在烟花楼待过这事儿就足以让许沁之被一些闲人的唾沫淹死。说不定就连家人都会认定她玷污了门楣,叫她意外而死。
进了烟花楼就没有回头路了,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女子。
许沁之踢完人有些乏力,缓缓坐在纱幕后,眼神躲避。
她怎么可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呢?
她不想待在这儿,也不想出去。
思索了良久她才问沈元声,“我进烟花楼做了乐伎,沈侍郎以为如何?若是沈侍郎会娶一个当过艺妓失了身的女子吗?”
沈元声没所谓,回道:“贞节这玩意儿,不过是男子为自己扯的一张遮羞布,我不在乎。”
许沁之听完,也只是喝了一小口水,然后用余光看面色如常的沈元声。
原本沈元声不想为难许沁之的,但他疏漏了一点——
静王出手太快,待他找到许沁之说的那个香铺时门已经关了,人早就跑了。
沈元声派人出去追,结果在一个村子的入口找到了香铺老板的尸体。
但线索不算全断。
审人时沈元声听说香铺是老板和他弟弟一起开的,但他弟弟在香铺关门前几天就消失了。
京兆府贴了告示做派一番,而后又随便给香铺老板安了个畏罪潜逃的罪名。
如此一来,香铺老板在京城外是死是活都无人会在意。
一切被静王打点的明明白白,但依沈元声看来,香铺老板的弟弟大概没死。
早在他准备出手对付静王那几日就放出了些风声钓鱼,结果鱼儿是个机灵的,知道静王靠不住自己卷被子走人。
为防止打草惊蛇沈元声脱了下面的县衙扮成百姓打探香铺弟弟的行踪,现如今已有消息了。
只是抓人回来难免引起静王的注意,所以沈元声想让许沁之站出来,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沈元声见她不答原本已经给自己找好了台阶,却听见许沁之说话了。
“沈侍郎为何说贞节是给男子扯的遮羞布。”
沈元声爽朗一笑,道:“遮他们自己可怜又易碎的自尊。”
许沁之眼底划过丝不易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