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楚默想着,他本该一个好好长大的小孩。
云栖偷偷睨了楚默一眼,脸登时红得跟虾一样。
“姑娘。”他暗暗给自己大气抬头仰望楚默,听楚默轻轻嗯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楚默。”
“楚姑娘,总觉得你和我二姐有同样的气质,你们的眼神很平和,和这里别的人都不一样。”
看云栖对自己如此坦诚,楚默也就不装温婉了。
她嬉笑道:“你这是在跟我示好还是说想认我当姐姐?”
“哪有人认陌生姑娘当姐姐的,我只是想请你给我时间了解你。”
楚默爽快拒绝:“抱歉。我骗了你。”
“我知道。”
“你知道?”
云栖回应:“我的机巧在木箧里放着时时待在脚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一位姑娘怎么会一个人在日暮时分于林间独行?”
“偏偏你就遇到了我,又当着我的面解开了我的机巧。后来我提起我二姐,提起云府你毫无讶异之色,应是对这些事情都了解,姑娘是京城来的。”
“但是对你骗我这件事,我不介意。”
不愧是搞工科的,就是聪明。
不同于别的聪明人要么让人喜欢要么叫人厌恶,云栖的聪明得可爱。
他不为自己猜到答案沾沾自喜,也不为难别人,更别说使点什么小性子。他推测一件事就像在认真做一件机巧,专注自然。
讲真,云栖不像认她当姐姐她都想认云栖当义弟了。
楚默道:“那你再猜猜我骗你做什么?”
“听说最近京城有家饭馆的老板莫名奇妙的消失了,是姑娘吧?那家饭馆的沈侍郎常去,想想沈侍郎最近在京中做什么,姑娘是来帮沈侍郎找东西的?”
楚默夸赞,“如此洞达人情,细致谨慎,不入仕可惜了。”
“楚姑娘说的,各人有各人的追求,要是整天让我琢磨这些东西好累的。”
“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便只好先说一声抱歉了。”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膝击云栖腹部,顺势转身以手肘向背部使力将他带起,扣住他的脖子。
“轻、轻点……”
楚默低声道:“实在对不住,我也是不知道你爹把东西放哪儿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她带着云栖一脚踹开云相的房门,吹灭蜡烛。
屋内黯然,云相梦中垂死惊坐起,急问小厮在哪里。
“谁!”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就是不一样,连要被刺杀了声音都这么嘹亮,底气这么足。
楚默不啃声,空气凝结。
然后黑暗中悠悠传来一道声音,“爹,是我。”
“我被绑架了。”
云相鼻孔张开双倍嗤气,“知道我是谁吗,竟然如此大胆行事!”
楚默开门见山,“把你和静王那些肮脏交易的证据交出来我就放了他。”
“听不懂。”
楚默压沉声音道:“给脸不要脸。”
只听“咔嘣”一声,楚默怀中那个比她高一个头的黑影轰然倒地。
楚默重新点燃蜡烛,伴随红烛流下的还有楚默指尖的血。
云相讷然。
只见地上好大一滩血,而他儿子双眼瞪圆躺在其间!
就这样死了?
楚默杀了云栖成功让云相忌惮两分,云相尚未从自己儿子的死亡中缓过来,甚至来不及悲伤。
他明白——
眼前这女子是真要人性命的。
这就是杀鸡儆猴。
“我没耐心,你要是不交出来我会把你妻子和你一起杀掉。”
云相不明显地吞津,却仍旧保持高昂的姿态来扬威。
楚默知道用性命威胁这招对云相管用,因为他就是一个怕死的人。他要是不怕死,也不会拖家带口离开京城了。
“好啊。”楚默双手一勾就将云相绑起,她给云相蒙上眼睛,把散魂铃变成一把小刀。
冰冷的刀尖从眼睛划向脖子上的血管,楚默幽幽道:“云相见过无数刑罚,应该知道凌迟吧?小女不才,恰好有这门手艺,既然朝廷定不了你的罪,那我来为百姓讨一个公道,也当是为云泠报仇。”
这声音好熟悉……
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云相的回忆涌起。
“你、你是那个神婆?”
“对,忘记告诉你了,我不是人。”
如毒蛇吐信,楚默的每句话都缠绕在云相心头,被捆绑的窒息感迎面而来。
“你现在看不见,不如猜猜我要割掉你哪块肉?”
在黑暗中,这种未知而又即将到来的死亡一点点吞噬云相的气性,不痛快,真不痛快!
从灭蜡烛开始,楚默杀了云栖,蒙住云相的眼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嗜血的杀手,一点点将他的恐惧推向顶峰。
他将在楚默的精心安排下想象一出残忍而漫出的死亡大戏。
刀尖刺入三分,云相终于受不了这漫长的恐吓,道:“我说!”
“我手里确实没有静王的证据,他从来不亲自做事。”
“玩儿我?”刀尖撩起他手臂上的一块肉。
“没骗你!我手里拿的都是太府寺卿作恶的记录,但此份记录牵扯到几十位静王党人,其中不乏六部九卿,正因如此他才让我带着东西走人。”
从云相嘴里说来,朝中一半高官都为静王做事,加上那些刚科举入仕的小官员……
楚默顿了顿,问道:“证据在哪儿?”
“云、云府,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楚默收起刀,重新把它变成铃铛挂在腰间。
不愧是老狐狸,真够狡诈的。
云相道:“我立马辞官再不入仕,下半辈子在家中悔过,只求姑娘高抬贵手,放过我和我的妻子!”
“想得倒挺美。”
楚默回应,叫醒倒在地上的云栖。
既然证据在云府那就好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