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人在西侧，你平日在东侧随意进出，女儿家的内宅还是避着些。”

说这话时，云大将军竟有些羞涩。

“一回来就避着我？”门后出现一女子，语气颇有嗔怪。

“沁之，我并非此意。”云栖连忙去拉着许沁之的手，道：“这次若非是他，我只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

云栖介绍，“唤他楚默就好。”

许沁之听罢上前对楚默福身，温声说：“多谢。”

“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我还要多谢云将军的提拔。”

许沁之抬眸和楚默对视，许沁之看楚默那清秀的眉目蹙了下眉，道：“楚公子若是个姑娘一定特别好看。”

云栖听了这话按捺不住的醋意，“十几年前初见我时你也夸我俊秀，果真是女人不长情。”

许沁之懒得理他，幽幽瞪了他一眼，“你先走，我有话要和她说。”

云栖倒吸一口凉气——

他这算不算是把自己给坑了？

赢了仗输了夫人，不划算不划算。现在把楚默扔出去还来得及吗？

对此云栖也不敢多说什么，在许沁之第二个眼神投来之时就走了。

许沁之望着楚默淡淡一笑，“你是女儿身，怎么上了战场？”

楚默毕竟还小，结结巴巴不知该如何回。

被这位夫人看着，就好像被月光照得底裤都不剩一样。

“我……夫人怎么看出的？”

“你我同为女子，我怎会看不出？”许沁之看了一眼楚默的胸口，“你还小，这样束着很痛吧？以后在我这儿不用那么拘谨。也别怕，这事儿我替你瞒着。”

楚默讷讷地点点头。

许沁之当晚就警告云栖了，说把一个小姑娘逼得上战场，以前得过得多惨。

“你不准叫你军营里哪些莽汉唐突人家。”

云栖心思细腻，自然也晓得这些事，之后那些粗活杂活也不让她干了。

一回了府两人就把她宠得跟女儿一样的。

楚默跟着云栖上战场，最大的作用就是献计献策，又学了几年武，转眼到了十八。

楚默就这样成了云大将军的义子。

上门说亲的人踏破了门槛，都被许沁之以楚默没有功名为由给推拒了。

“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许沁之瞧着楚默越来越出挑的身材开始发愁。

她当初心疼楚默，不让她束胸，如今却长出了曲线，只得穿宽大的衣衫把整个人给罩住。

“诶，下回上战场你就说她战死了，消了她的名字以后堂堂正正做回女儿身。我们这儿就说远方亲戚死了托了个女儿给我们照顾，总之闻言瞧着也小，上个户籍给她减几岁就成。”

许沁之都已经安排好了，为了楚默日后的生活不可谓不说是殚精竭虑。

云栖道：“如今她武艺也是越发的好，要让她出军营我竟舍不得。”

“她就该跟着你在战场上朝不保夕？你之前非要拖着文弱的身子上战场害我日夜担心就算了，如今好不容易熬出了头，你又要让我像担心你一样担心默儿不成？”

“怎的就朝不保夕了？我自会护好默儿。再者说，她有鸿鹄之志，你要让她做回女儿身她又得嫁人，你觉得她乐意？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多好！”

许沁之踹了云栖一脚，那眼泪唰地就流了出来：“还不是都怪你们，制定这些劳什子规矩，女儿不准科考不准上战场，怎的就能着了你们？”

云栖惹哭了媳妇又被骂一头心里委屈，便道：“怎么还连着我一起骂？”

……

说了好些话总算是定了下来——

这事还得问楚默自己的意见。

楚默捻菜，筷子都不动了，嘴里还在嚼刚才那口咸菜。

夫妇二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楚默。

等了半天，楚默才说：“我想堂堂正正做回女儿身，但我不想嫁人。”

许沁之这才吐出那口气。

“不嫁人便不嫁人吧，府上养得起。”

楚默垂眸道：“今日我的长枪可用油磨过了？”

楚默这一说许沁之就懂了她的意思。

“既有青云之志，那便莫管脚下碎石了，我们永远都支持你。”

“阿娘怎的没听到我前头那句话？我想做回女儿身。”

其实楚默不想离开战场，但是她如今的情况……

越抛头露脸，就越会给云府带来灾难。

这几年做小将军的日子本就是偷来的。

许沁之见楚默思虑重，也没替她觉得开心，“慢慢想，不急。想好了便来告诉阿娘，后面的事我来摆平。”

楚默道：“嗯。”

本以为万事大吉，可楚默却没想到被之前的一个善举给害了。

一家人说的话全被一个小丫头给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