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可·勒梅为我搜寻资料时并没有掺杂私心。
即使他对奥米尼斯的存在心怀忧虑,并因此难以确认我的立场,但他仍然选择忠于内心的善良和我们的情谊,翻检出他认为我需要了解的事:百年来各个学科上的重要进展,巫师世界标志事变,和我同时代、可能有关联的知名人物的记载——我的导师都为我分门别类整理了出来,并在我翻阅消化的过程中不时佐以他个人的见解。
不多——毕竟我导师已经避世多年,欲望之火所剩无几——但足够我不至于表现得像个拿魔杖的雪山野人。
所以我大概知道那个家伙。
那个继盖利之后再次掀起巫师大战,挑起血统争端,屠杀麻种甚至混血巫师,一度控制了魔法部,扼杀威森加摩法庭,整整十年将英国笼罩在一层血色阴云之下的斯莱特林。
伏地魔。
《法国巫师日报》中有提到……他是继承了斯莱特林血脉的蛇佬腔,而且是最后一个。
——这就是尼可在意奥米尼斯、继而担忧我的态度的原因吗?
在等待巴蒂·克劳奇苏醒的这段时间里,我坐在床边的扶椅里,安静地思考。
说得通,萨拉查·斯莱特林存世的血脉仅仅有冈特这一支,如果伏地魔是斯莱特林后裔,势必流着冈特家的血,推算时间,他与奥米尼斯是直系或者紧密旁系的血亲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倘若他真的是奥米尼斯的后代,尼可的担忧就成了真,因为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找找到这个家伙,挖出奥米尼斯在他身上投注的关爱或心血倒进坩埚,根据盎司多少决定是否要爱屋及乌。
如果是个黑巫师……不能想象奥米尼斯得知自己孙子变成黑巫师的表情……倘若他的灵魂还未彻底腐烂,残留着一茶匙“奥米尼斯”的模样,那么只要不及我的底线、威胁不到他本人的性命,管他是欺男霸女还是杀人放火,我只能保证我不会在他旁边鼓掌叫好夸他活力四射。
只是正直的尼可大概不会对此乐见其成。他一向和英国联系紧密,我翻到过他和一个英国年轻人共同研究龙血用法的报道(话说那个年轻人的名字好像有点眼熟?),如果我帮助了伏地魔,他会伤心的。
可这也没道理啊,伏地魔不是死了吗?
还是被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婴儿弄死的?
我又不会为死人哀悼……甚至还是个陌生的,只是和友人有点血缘联系的,声名狼藉的死人——尼可为何还如此担忧?乃至于我提到奥米尼斯的名字就会紧张地摩挲手背?
除非——
伏地魔没死?
犹如被闪电劈开迷雾,我豁然开朗的同时,也意识到为什么尼可会在意巴蒂·克劳奇和西里斯·布莱克。
这也太明显了,一个在无杖钻心剜骨咒上天赋异禀的年轻人,癫狂之中仍然想要折磨别人,可以和作奸犯科的火灰蛇同党作比,推算年龄完美符合伏地魔崛起时间,言语中对“黑魔王”极为推崇的,被关押在阿兹卡班的黑巫师预备役……和一个哪怕意识不清也具有优秀攻击天赋,具备黑巫师潜质的囚徒。
……这还真是,哈。
抓到宝了!
我的导师肯定误将我的手下留情当作了一些爱此及彼……让我想想——我亲爱的导师是怎么称呼伏地魔的追随者的?
“你在笑什么?”
寂静无声的房间里突然响起沙哑的询问。
“……你醒了?感觉还好吗?”我收回思绪,发现捡回一条命的青年已经从美梦中苏醒,此时正侧着头注视着我,也不知道他一声不吭看了多久,“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我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