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运气不错,”她回来了,“工作台里有备用钥匙。”
被游走球击中的错觉还在继续,特伦斯几乎是机械且本能地被小女巫牵着走,在她的提示下打开了禁书区的门——被钥匙打开的门锁为什么会打着旋放大又缩小飞舞出完美的抛物线后无声掉到地上他已经不想追究了——避开地上的杂物和游荡的幽灵,经过狭长的楼梯和酣睡的画像,数着上锁的书籍和诡异的魔法道具,来到一副巨大的破碎盔甲前停步。
斯莱特林男巫拨开散乱的碎发,终于意识到,不同于他,奥莉尼斯似乎对前面有什么东西一清二楚。
“我觉得……”退却的心思刚刚冒了个头,打头的小女巫现出身形,魔杖点了点,复原的盔甲就让出了一条灌风的通道。
“你说什么?”小女巫侧头询问。
“……”行吧。
他们似乎走入了霍格沃茨地下深处,摇曳的灯火照亮墙上斑驳的壁画,潮湿的霉味裹着蓝色磷光扑面而来。突然,奥莉尼斯停下脚步,被牵了一路的特伦斯差点撞上她的后背。
“怎么了?”他压低声音问道。
“你能看到吗?”奥莉尼斯指着前方,“魔法的泉涌?”
特伦斯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什么也看不到。他困惑地看向奥莉尼斯,却见那双绿色的眼中似乎倒映着奇妙的流动。她抬起魔杖,向内到外一挥,昏暗的空间瞬间被四面八方燃起的蓝色火焰点燃,映亮了面前巨大的空洞。
那火焰是冷的,特伦斯感觉自己的皮肤上逐渐凝结了一层薄霜,呼吸间都是冰雪的气息,奥莉尼斯却丝毫不受影响。她始终未松开特伦斯的手,另一边举起魔杖笔直向前施——没有念咒,斯莱特林发誓,这根本就不是咒语,只是把魔力当作撒出去的一把石子,胡乱击打——咒。蓝色空间像被浸泡在冰湖中的玻璃,随着她的施咒不断浮出一段又一段莹蓝的碎片,它们蔓延伸长,直至组成天梯,汇至他们脚下。
特伦斯跟着她走过漂浮的天梯,意识到自己其实在睡觉,这一切都是他做的某种疯狂的梦,他没睡醒。
噩梦中的小女巫拍了拍手,转身看向他,“那本笔记里有说他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他们似乎被幽灵发现了,笔记的主人没能走到最后,但……”这梦好真实,特伦斯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开始突突直跳,“前面有什么?”
“那你会是第一个走到最后的斯莱特林。”奥莉尼斯朝他一笑,从她的魔杖顶端似乎飘出了一道模糊的光幔,蓝色的玻璃融化在湖泊中,露出藏在波纹后、缓缓敞开的大门。
“这是——你怎么——你的咒语——”特伦斯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他有太多问题了,吵得他的脑袋里嗡嗡响,“霍格沃茨的地下真的有——”
“是的,霍格沃茨的地下有密室。”奥莉尼斯率先走下楼梯。
特伦斯无法辨别奥莉尼斯施咒的原型,但他终于看清了咒语的颜色:那道光幔是银蓝色的,没有任何已知的咒语有这种颜色反应。随着她的脚步与手势,漂浮在空气里浮游的尘埃四散飞起,像是被惊动的萤火虫,逐渐点亮了雾蒙蒙的地面。
一步,雾霭飘散,两步,点亮光辉。金粉与银沙在她的巫师袍下浮现,逸散,泛起流动的涟漪,整个大厅仿佛活了过来,旺盛的颜色和鲜艳的生命涌动铺开,高耸的穹顶之上银色的丝线垂落蜿蜒,星辰倒转,如暮如瀑,顺着金发女巫的指尖游弋,最后缓缓浸没了整个地板。
奥莉尼斯站在了整个魔法世界之上。
特伦斯站在游廊上,惊愕地见证了这一切。
“这是地图?霍格沃茨……霍格莫德……马伦威姆湖……一直到克雷格摩尔?”
“它本来不只是一张地图。”
我看着空空如也的石墙。
“原型立现。”
银白色的魔咒漫过整间大厅,却没有回音。
“你曾经来过这里?”特伦斯反应很快,在整理好破碎的思绪后他抓住了最重要的线索,“这里曾经是什么模样?”
这里曾经标记了我的前路。
我半跪在地,双手贴近地图,细细感受游荡的魔力。刻在最底层的如尼文还在运转,古代魔法留下的痕迹依然熠熠,然而那些本该标注着试炼地的位置一片空白。
本该挂着四位守护者壁画的墙壁也是一片空白。
“……可我才完成了两场试炼。”我站了起来,“特伦斯,妖精叛乱一共发生过几次?”
“单论最有名的,两次,”特伦斯已经不想继续和小女巫纠结称呼了,今晚他领悟了一条与格林德沃相处的核心道理:顺着她来。他走下台阶,惊叹着打量辉煌的地面,“十七世纪一次,十八世纪一次。”
“所以十九世纪没有发生妖精叛乱。”
一八八八年,妖精领袖兰洛克的拥趸已经遍布整个魔法高地,被占领的废墟和密地不胜枚举。没能形成大规模的妖精叛乱,意味着兰洛克没能夺得古代魔法的力量,在掀起真正残酷的叛乱前便被击溃……
既然兰洛克没能得手,地图密室的魔力远没有枯竭,霍格沃茨地下区域也并未被破坏,守护者们为什么会消失?
难道仅仅一百年,就出现了其他的古代魔法继承者?
我尝试思考,努力思考,费劲思考,放弃了思考,最后抓出双面镜,决定把思考交给更擅长的人。
镜子的表面亮起光芒,特伦斯疑惑地看过来。
对面接通的速度很快。
特伦斯的视线从疑惑转为震撼。
“他是……”他的声音比煮沸的坩埚更嘶哑,“奥莉尼斯,这个人是……”
报纸上从阿兹卡班越狱的那张脸!
“这是巴蒂,你的学长。”我拍了拍特伦斯的手臂,相信他很快就会适应这一切,“巴蒂,地图密室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你在沼泽遗迹有什么……”
我顿了顿。
“你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镜子对面的巴蒂·克劳奇坐了起来,调整姿势,靠在竖起的抱枕上。他似乎在进行睡前的阅读,穿着一身黑色的睡袍,腿间放着一本泛黄的古籍。昏黄的灯火洒在床铺上,照得他脸上的雀斑似乎在跳跃。
他没有立即回应我,只是转了转眼珠,与旁边银绿色绲边袍的男巫对上了视线。
“希格斯家的男孩?”
他在镜子里轻声细语。
“我以为你分到的是赫奇帕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