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被小火者移上那形制似同木床,偏后安有一椅圈,板前后用粗线绳栓,并用两杠斜抬的,只有司礼监掌印、秉笔可乘坐的板车时,还是不免哀吟了几声,却没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只被从屋中抬了出来。
沿路不知吸引了多少内宦宫婢的目光,可他就只做了个昏死过去浑事不知的样子罢了,只就遇上一个不可装作不识之人——
却是先生的师兄,他的师伯,随堂太监邹馀,“这是怎了?”。
小火者只说,“回禀大铛,掌印让我们将程奉御送到宫外宅邸去——”。
邹馀说着走到跟前看了看,温热的手掌在程又直额头上试了下,“这是发热了”,转头又问那两个小火者,“没说让你们托个御医或是请个大夫看看?”。
程又直很想回应一句,可却像是魇住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一语也发不出,只听那小火者说是, “回大铛,掌印没说,只让我们送回去——”。
邹馀似是不以为怪地叹了口气,遂即带着点轻微的埋怨道,“季和也真是的,孩子都烧成这样了,也不说找个人看看,就这么扔出去了?”又抬步往前走道,“我去找他!”又回头叮嘱小火者,“你们动作轻着点,回去安顿好了再回。”。
小火者答应下来后,就更加放慢步子往前走,回头看了眼人事不省的程又直,低声与另一人道,“这打的可真够狠的——”
另一人附和,“是啊,这幅样子都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这人低声道,“这话可不敢说”。
另一人适时噤口,见这人又看了一眼,“那么秀俊的一张脸,现在都肿成什么样子了?要我说啊,掌印要是这么不知怜惜,倒不如如圣上所说的,将其送给我们最是怜香惜玉的九王爷好了。凭着这副皮囊这等样貌,想来是极受宠的,不用像在这里一般见日地被磋磨折辱——”。
“就是说。”这人附和一声,语气却又一转,“不过这福分,到底还是圣上宠顾倚重掌印罢了。”。
“圣上给出的两样选择。其一这条,究地也是为让掌印更加深刻地雪恨报复罢了;至若,这其二,将其派到太子宫中做近侍,又是于掌印爱屋及乌的爱重之意,至若如何抉择,全在掌印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