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朝斗讼律,诸斗殴人,殴而不伤者,笞四十;伤者,杖六十;折伤,徒一年;致死者,绞。奴婢各加一等。
程又直起先听着没回话,直到听到‘殴死’一词,方才断然出语,“不会!”又觉得他这声气过于不逊,便就又温顺了声气道,“不会,阿偿手下有准——”。
林昶冷声道,“那我还该夸奖你是么?我教你拳脚功夫,就是为让你与人斗殴的?”。
程又直张口无言,又再垂下头去,林昶又继续道,“你以为圣上那明显徇私的二十杖子,是对你的宽恕,而我那四十鞭子,是对你的刻薄是么?”。
“阿偿不敢这么想——”
程又直半天才咬出这么一句。
“是不敢,还是没有?”林昶问。
程又直咬了咬唇,终究是没回答,林昶冷哼了一声,“那些暂时饶恕过的责罚,是要你以后用更深刻的代价去偿还的。”又冷叹了一口气,“此一回后,你只算是与河东唐氏彻底结下冤仇了。”。
“程又直我且问你,你的身份背景,拿什么跟河东唐氏,跟首辅唐竞对抗较量?当年我林氏一族之结局下场,还不能为你如今之警惕鉴戒是么?”
程又直也知道,当年若非首辅林铮其得意门生唐竞那一封‘事昭而理辨,气盛而辞断’的声讨奏章,他父程勋要扳倒林氏远非那般容易。更直白地说,不是他父,而是唐竞蓄谋已久的倒戈一击,才让对其学生信任至深的林铮未及还手,甚至都没想明白,就已经枉送了性命。
此人手段之高,谋略之深,当朝只怕没有几人与其可比。
这从当年他父倒台,而此人独身事外,如今还且高居首辅之位深得皇帝信任,且还将其子唐敖安置在了太子身边的事情,就可见其一斑——
此人当年害得林氏那样结局,如今又再度诋毁污蔑先生,若说没有唐竞私下授意,他决然是不相信的,他当然不能将唐竞如何,但撞在他手里的唐敖——
程又直便就是因此,才在殴了那唐敖一拳后,更加无法作忍地继续殴打了更多拳脚——
“就算你要借狼驱虎,也得先保全自身,是不是?”
程又直正自胡思乱想着,却听先生这般说道,半晌才明白这句‘驱狼吞虎’的含义,急忙忙摇头,“阿偿没有,阿偿绝没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