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于此他也并不如何在意,他更为好奇的是,“先生,如何会画、画我?”。
林昶因先才那句‘不像’而郁郁下沉的眉头,蓦地轻轻一挑,没前没后地道,“以为别后怀念。”转即将其移开,继续往下一张画纸上去画——
程又直从中准确地抓住了那个‘别’的字眼,皱眉问,“为何要分别?”。
林昶却不回他,递笔推纸过来,“你既觉不像,便画个像的。”。
就连程又直都察觉出这是分外刻意的转移话题,却还是伸手接了纸笔过来,也没有去用镇纸,只以左手三指按住,执笔在上边随意点画了三两笔,又耐不住内心涌现出来的疑虑与轻惶地转头问,“先生,为何要分别?”,却听先生说是,“画完再说”,就只得满心郁郁地执笔继续去画。
林昶看着他那虽是随意三两笔,却已将其中神韵带了出来,可却依因心中不定,手上却越发不定,随后的几笔便又有些犹疑踌躇,结果自然也就平平,遂即笑道,“你这也并无比我好到何处去。”,说着,从其手下抽过那画纸去,随手撕成了碎屑,扔在了一边,再又分出一张纸去,“重新画来”。
程又直半时不得答案,毫无心思去做旁的事,却也不好再违逆先生,就即拿纸继续去画作,可之后笔下出来的小像,全然与他自己无半分相像。
又或者那根本就是他自己,而是,而是他心中的幻念——
林昶望之,笑却一声,“谁又让你画起我来了?”。
程又直沉浸在幻念中的思想得以回拢,望见那画纸上自己无意识之下勾勒出来的痕迹,握笔的手不禁轻轻地痉挛了一下,转即安抚下去心绪,未加隐瞒地答言,“心中所想,笔意所出。”。
林昶也亦笑了一声,又抽了那画纸过去,拿在手上赏看着道,“看得出来,是很恨我了。”。
程又直便知这又是因为他先才那‘悖逆’行举,狠狠皱了眉,张口道,“先生,请你相信阿偿,阿偿将才真非、真非是先生所想的那样,阿偿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先生——”。
林昶回头看人一眼,“你是如何想的,我并不在意;你如何做的,我并不在乎。”语气和话语一般无二,转即从两边捧起那张小像,俯首往上轻轻吐气,吹得其上墨痕干涸,方才动手卷折起来,转即小心装进了自己袖中,“等我画得像了,也送你一副,作为回礼。”。
程又直听着先生的口气,“这如何能算——礼呢?”。
林昶只是一笑,顿了顿又道,“你不是问‘为何分别’么?春分过后,我便告诉你。”。
而这话在程又直耳里,便就成了‘春分过后便就分别’,心上忧虑惊惶更甚,又听先生说是,“不过却有前提。”。
“春分之时,你能达到我希望你能达到的程度。不若,便就再等两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