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该就是如此美好模样的。
简秀:“莎莉,我很抱歉。”
莎莉:“简老师,为什么这么说呢?”
简秀:“我是不是,不应该成为你们的老师。”
莎莉疑惑的歪着脑袋:“简老师,您在说什么?”
简秀:“我……不是一个称职的老师,我不应该把你们牵扯进来……我也不应该来到中央军校……还有,还有……”
蔚起。
我不应该遇见蔚起。
就像不该成为莎莉所在意的老师一般。
如果没有我那样注视着上校,创世纪是不是就不会注意到他了?
这与蔚起认真所言的好好活着与否无关,简秀认真地思考着,他只是蓦然间的难过,如果自己可以遇见蔚起,而蔚起不必知晓他,是不是就再好不过了?
也许在这里停摆,十一年的不得其解,小半生被分割撕扯的质疑,余生的迷惘与困顿,都可以轻而易举随着这个早就奄奄一息的性命休止。
每一个人都可以以一个更好的姿态迎接未来,只是不必有他了。
简秀想,自己应该,应该……
应该是很喜欢蔚起了。
简秀身处的环境与所受的教育使得自己是一个绝对的无神论者,但其实他也有些好奇,所谓人死如灯灭,可毕竟生死不曾相通,那么还会有另一种形态的知觉吗?
人间的对立面所谓的长眠之地,梦境里可否会生长出雪色的白檀花?
他松开了指尖,放任自己的所有意识缓慢地沉落背后晦涩的黑暗中。
好困。
-
贤者杀死了他,我的鼻子嗅到。
我在他头顶,腐烂的气息如斯芬芳。
紫茉莉如是说。
-
“简秀。”
恰恰就在涌动的墨色即将将他淹没之际,蔚起的声音猛地挣脱了一切寂灭,哗然如揉碎的月光,照醒了所有——
“简秀!”
明明应该那么远的距离,不知为什么,就是仿佛霞光乍破,穿透了彷徨与蒙昧,攥住了他和这个世间还未来得及断联的几缕残存丝线,将他拉扯回了长空明亮的人间。
蔚起?
“砰!”枪声紧随响起。
“呼——呼——我——我,我——”
脖颈悬命一线的扼杀陡然解除,简秀下意识地摸索着好不容易可以剧烈呼吸氧气的咽喉,绝对自己像是一条案板上的鱼,被不太精练的杀鱼人给脱手落回了桶里!
“莎莉”困惑地低头,看着自己已经被子弹穿透而被迫松开的手,严重滞后的思维令她还是不太明晰眼前发生了什么:“……嗬?”
“砰!”又是一声枪响,但是“莎莉”这次有了足够的警惕,在这充斥着威胁与硝烟的爆鸣声里立刻窜了开了,用人类不可能能达到的扭曲姿态闪避开了弹道,不甘心的复瞳森森地回望着简秀——从自己掌心逃脱的猎物!
但不等“她”再度重新发起狩猎,就敏锐感知到了有什么致命的东西在将“她”包围,四肢皮肤下仿佛有细密的绒毛被一种诡谲的风拂动,浓厚的危机意识赫然聚拢到了全身!
自“她”折射着虹光的复眼瞥见了四周急且切朝她袭来纤细长丝,浑身不安地激灵!
“莎莉”不安地弹开,放远了自己与猎物的距离,“嘶嘶”的嗡鸣声不安且焦躁的从“她”喉咙里震颤而出。
本能告诉“她”,如果“她”刚才还不愿意放弃那只孱弱的猎物的话,自己会被这几根危险的东西轻易切割成几段!
太奇怪了——这么强大的生物,“她”裂开了唇角,望着这位不速之客,与那双弥漫着凉雪的眼眸对视,细长的口器探出,又飞速缩回。
为什么要在意这只这么脆弱的蝼蚁呢?
“我——蔚——”
简秀的嗓音难以抑制的沙哑,当音色泄出是,才惊觉出磨损的痛意,浓烈的干涩里夹杂着颤音,词不成词,句不成句。
他已经站不稳了,但是简秀还是竭力的寻找着声音的来处,惶惶不安地望向着蔚起的方向,然后踏出了自己思绪麻木回笼的第一步。
然后,毫不意外地软下了身去。
在跌落的前一瞬,他的余光率先捕捉到来人,遥遥相隔,血雾还在眼前飞舞,昏暗的光线下,简秀终于看清了那个人。
青年模样的上校还举着枪,眉目清寒疏朗依旧,浅浅地蹙着眉,端正严肃的墨蓝色军装与内衬被潦草的扯开了几颗扣子,干练的别起,咽喉下露出了起伏不定的冷色,惯常寂静淡漠的目光竟然摇曳着动乱的光。
蔚起……
从闯入这小小一方暗室时,蔚起便没有给任何人过多反应的时间,迅速拉近了自己与纠缠纠缠中心的距离,一手保持着狙击的姿态,一手接住了扑倒进他怀中的简秀。
怀里突然落实的重量太轻了,哪怕这个人曾经是个Omega,也不应该这样单薄才对,蔚起的念头不合时宜的升起。
太轻了。
蔚起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