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秀没有打断蔚起:“我也觉得很好吃。”
蔚起:“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会避免高调行为,所以和老板熟悉以后,就一直假借自己是星联理工大学的学生。”
说着,上校继续低着头,修长冷白的指尖继续剥着栗子。
“蔚起……”简秀坐得更靠近了蔚起一些,可不等他往下继续说什么,就又被某人给塞了一颗栗子,教授无可奈何的继续吃着,发觉这个人就是故意的。
其实他很开心。
这是蔚起,和淡然的蔚起、冷冽的蔚起,理性的蔚起不一样的蔚起。
年少、温和,平静。
宛然一束和煦春光下的白檀花,淡淡的柔软。
在简秀的注视下,蔚起唇角微弯,实在是细微。
“明秋其实更喜欢这家店的桂花烤年糕,言云鸣喜欢红豆饼,而我都可以,所以我们每次都会买套餐,直接打包一份拼盒,大家挑自己喜欢吃的拿。”
说着,他又喂给了简秀一口桂花烤年糕。
蔚起:“当时军校管得严,日常生活比较枯燥,他们很喜欢打个赌给自己找乐子,言云鸣和阿诺经常拿吃的做赌注,他们两都喜欢红豆饼,只不过一个要半糖,一个要全糖。”
糯米香和桂花香被烘烤的服帖甜意入口,不同于栗子的软,是谷物细腻的口感,蔚起很细心,点心一点也不烫。
简秀双瞳明亮:“这也很好吃。”
蔚起点头:“嗯。”
简秀扯住蔚起的手,捻起一粒糖炒栗子,有些颤抖,也有些笨拙的剥开了栗子,专注虔诚的捧到蔚起的面前:“蔚起,栗子!”
“好……”蔚起抿唇。然后咬下。
上校的唇擦过了简秀的指尖,和之前遐想的清冷一点也不一样,暖暖的,有一点薄茧。
简秀:“还有年糕!”
蔚起乖乖吃掉:“嗯。”
简秀:“红豆饼!”
蔚起:“好。”
想到了什么,简秀突然扣住蔚起:“要不我们一会再去给言主任带一些红豆饼吧,他不是爱吃吗?还有杜兰上校……”
与这样天真灿烂的目光相对着,蔚起眼眸轻弯,却不似在笑:“没事的,言云鸣……已经很久不吃了。”
自第九星轨辞别十一年以后,言云鸣再也吃不了红豆饼了。
简秀突然就楞住了,手里还捧着自己咬了半口的红豆饼,某颗答案的种子落下,被敏感催生蜿蜒,曲折成树。
掌中点心未凉,这样切切的热度,滚动成了简秀眼眶前的酸涩,想要不知所谓的欲滴而下,但最终……什么也都没有。
其实他也不是从来都这么爱吃甜食的,他这一辈子,觉得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受了委屈,会用甜食来哄他的人,只有两个,这是两个天塌下来都不会有催折的人,贯穿了他情感惰性依赖的一生。
一个是颜姝,一个是蔚起。
可是,他想哄哄蔚起。
蔚起静静地看着他:“简秀,可以哭的。”
眼眶红红的青年,霎时潸然,落下了今天的第三次眼泪,他不知道为什么其实蔚起那么包容他,他还是容易哭,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为什么容易在蔚起面前流泪,也许是有持无恐。
与此同时,一粒新雪落下,悄然无声的落在了简秀与蔚起之间,然后是第二粒。
下雪了。
因缘际会,命数错落,无数偶然与恰好,这颗宇宙中小小行星的北纬45度,初雪来临,与青年一起落泪,没有一个明确的原因。
哭泣不必有原因,这本就是生命的震颤之一。
而往后的很多光阴里,山长水远,蔚起都在细数着简秀的眼泪活着。
蔚起可以在无数个瞬间动容,却只在一刻遇见了简秀。
宇宙间的原子,灯光下的尘埃,啤酒上的泡沫。
“蔚起……不哭……不难受……”简秀脸颊被眼泪涩得生疼,冷冽的风拂过,犹如刀割,其实哭的不是蔚起,是简秀,可是简秀满腔肺腑里都是痛,细细密密的,不属于自己的阵痛。
还有上校没有藏住的心事。
他颤抖的指着蔚起的胸口,然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蔚起……不哭……
白檀与橙花依偎在朔风里,本能比情感更诚实。
蔚起抬手,又一次擦拭过了青年的泪痕,手没有离开他的脸,温温热热的掌心暖着他的双颊,隔绝了初雪的寒。
蔚起:“没关系的,简秀,我很开心的。”
简秀,我有很多朋友,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不过可能暂时无法与你我相见罢了,但我知道他们有多好,而你有多好。
他们会好奇又友善的盯着你。
息泽和阿诺最活跃,肯定会一开始就自我介绍,然后各种揶揄的夸你一遍,夸你好看漂亮,人也文文弱弱的,最好是逗得你害羞以后躲到我身后,才被看不过眼的玛希给揍一顿。
玛希性格比较飒爽,但是她是内心非常柔软的姑娘,也一定会喜欢你,她的喜恶坦荡,爱恨分明,贝蒂会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地方牵起她的手,轻轻捏一捏,安慰她无疾而终的感情。
言云鸣会赖在蒲明秋身边,懒洋洋的损几句找打的息泽和阿诺,然后对你笑笑,说不要在意,他们就这样,有问题可以找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蒲明秋和你一样心思细腻,如果看见你,他会安静的弯着眼睛、说,“你好,我叫蒲明秋。”
霍延不会多说什么,但是一定会瞥你好几眼,因为你是他喜欢的类型,只不过他对Alpha实在不感兴趣,只能叹息世事自有安排。
……
简秀,他们很好,你也很好。
其实这也不算遗憾,遇见了他们,也遇见了你。
只是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唯有少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