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叹号的整个星舰舰体都在滑入规划好的第九星轨轨道,一同在轨道滑行的都是从指定太空港航行而来的班次。
由于建设成本,除了边境军特有的航线以外,第九星轨一向是军民两用滑行航道,在进入星际迁跃点以后,军用民用的星舰定位不同的太空港迁跃落点,以最低成本分流。
感叹号一旁正对着的方向,滑行在同一水平线上的星舰应该是个民用客机,两个不同体量的星舰舰体透明的长廊栈道正好相对着,司空白看见了对面的廊道上,伫立着一个纤细的女孩子。
隔得太远,他看不清女孩的具体相貌,只是模糊的觉得是个秀气的女孩,穿着一条与现在逐渐降低体感温度格格不入的条纹裙子,像个在风里摇曳的洋娃娃。
她眺望着某一个方向,时不时用手背擦试过眼角。
她在哭,司空白意识到这一点。
正在这时,感叹号的第二次提醒已经到了尾声了。
“走啦,得快点回去了。”苏南拉着忧心忡忡的小白朝自己房间走去,“听说迁跃过程中可以打开特定外景摄像机,投影到自己的胶囊空间里看!我们去看看其他角度的极光!”
司空白又往刚才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
他心底莫名有些郁郁,觉得如果自己可以和那个女孩一个星舰就好了,那么他和苏南可以为那个女孩递上纸巾,然后安慰她,并询问是否可以帮助她。
哪怕只有只言片语。
可虽然漫漫散散的想了那么多,到底也只是遐想,当不得真。
于是,他收回来了眼角的余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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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号的各位旅客注意,我们正在进入第九星轨星际轨道迁跃点,请各位旅客在迁跃过程中不要离开自己的胶囊仓,为了保护星舰舰体,避免温差较大造成损伤,恒温系统即将关闭,请大家穿好防护服,检查隔离袋,确认无误后,望舒号即将进入星际迁跃。”
“再提示一遍,望舒号的各位旅客请注意——”
岑晓晓安安静静的端坐在自己的胶囊仓里,身上披着一条星舰为每个座位的旅客准备的太空毯,恒温的太空毯将她裹成小小的一团,即便这样,她的唇色却也苍白得吓人。
这样冷的狭窄空间里,她只穿了一条粉白两色的条纹荷叶边的裙子,将微微颤抖的她衬托得仿佛精致秀美的白瓷娃娃。
单薄易碎的可怜。
但是,她即将要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这条裙子是陈阿姨在她十八岁生日时候买的生日礼物,对岑晓晓来说非常重要,她必须穿这件衣服。
女孩手里攥着一袋子的糖,透明的袋子里照出了很漂亮的彩虹色,五彩斑斓,在暗淡的胶囊内壁灯光照射下,有种别样妖异的美。
她拆开了透明的包装,拿出来了第一颗糖,是黄色的糖,兴许是柠檬味儿的,酸甜味的。
岑晓晓安慰着自己,并吃下了它。
糖果并不如想象中的酸涩,是很唯美平和的甜,有种几乎引人沉溺的致幻感,就像方才她看见的玫瑰色极光。
那个名叫凯瑟琳的美丽金发少女将糖递给她时,精致狡黠的眼眸里流淌着淡淡的惋惜,她说,“岑小姐,我再送你一场梦吧。”
岑晓晓是五岁的时候,在家门口的花园里写着作业时候遇见的徐应晨,彼时徐应晨比她大不了多少,她手里的作业是那天老师布置的百字小作文,要求写自己爱的人。
老师给他们展示的范文是《我爱的爸爸》,她没有爸爸,所以她打算写妈妈。
就在这时,徐应晨手里还捧着自己刚才捡到的翅膀受伤的小鸟,从树上滑了下来,直直的砸到了树下光影里写作业的岑晓晓面前。
飘忽的树叶和幼鸟的叽叽喳喳声都在他们的对视中消失了。
男孩笑得尴尬,脸色还有被鸟啄过的红痕:“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落到你面前的。”
“你为什么要去树上?”岑晓晓问道。
“因为,我想送它回家。”徐应晨探出手,手里的小鸟扑腾得很活跃,却怎么也飞不起来,应该是翅膀受了很严重的伤。
“我以为它是不小心摔出来的。”他抬起头,有些忧虑的看着头顶角落的鸟窝,“但是,好像鸟妈妈本身也舍弃了这个孩子。”
岑晓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担忧道:“那小鸟怎么办?”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徐应晨捧着他,笑的直白明亮,“我带它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