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皆有的只有两种情况,一个是皇家子女成家,另一个就是密文。
王五娘的那个盒子已经完全可以排除是第一种情况。
魏知易思及至此,说道:“你既然有这东西,又为何不找县令上头的人谈,而是留到现在。”
王五娘听到这话,眯眼大笑着,她脸上的皱纹都堆积在一起,眼中的狡诈被眼皮遮着,她低语道:“东西只有一个,赌不对就死。你觉得我会把这东西交出去吗?”
她恶狠狠地,面色狰狞,似是能为这件事情抛弃一切,“你也别想杀人夺宝,我会在死的前一刻把东西给毁掉。”
魏知易停顿片刻,合并着的折扇在他手中旋转一圈,又落回他的掌心,他从思绪中抽离,他开口回道:“好,我答应你。”
他低估一个母亲翻案的决心。她为翻案,连死亡都不害怕。
王五娘得到回复,终于松气,她叹息一声,拄着拐杖起身。她起身时缓慢而艰难,一旁的江程安一看就知道这位老人已经是强弩之末。
疾病缠身,心中有疾,又加上劳累过度。
王五娘走至门边时,魏知易将她叫住,他询问她:“为什么谢少师问你的时候,你没把那皇印拿出来?”
阳光照在王五娘的脚边,她背对着他们,笑出声来,“那位少师心思太重,就算真的接受也不一定会帮到底,但你不一样。论看人这方面,老婆子还没看岔过。”
魏知易虽然没有反对她,但也没有承认。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
他笑着,目送着王五娘远去,没有出声。
一旁的莫玄看着人走后,略有唏嘘地说道:“我在皇城的时候,也听闻过这类事情,但那时候也只是听闻,未曾想到有一天,我会离听闻的事情这么近。”
一介布衣终抵不过一个官,冤案不得反,泪落心寸断。即使真的翻案又如何,人已经死去。
现在支撑那位老人活着的怕是只有这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江程安的错觉,那老人出门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莫玄一直都站在魏知易的不远处,他靠在楼梯旁的柱子边上,看向魏知易,问道:“你和少师怎么认识的。”
魏知易轻声一笑,他手中的折扇展开,饶有兴致地说道:“你真想知道?”
莫玄没有回答,他的眼神已经诉说着一切。
少师既然认识这人,又为何让他过来抢这风华录,直接让这人抢不就行?
魏知易再次笑着,他开口缓缓道来,“这就说来话长,当初我在山脚下救你们少师一命,本想就此离去,却被你们少师拉着衣角不让走。无奈之下,我只好背起你们的少师回住所,可谁料你们少师病好后不想走,非要和我同吃同住,然后我们就这样一起住了好些年。”
莫玄狐疑地看向他。
事实上,魏知易这么长的一段话,唯有少师这两个字是真的。
“谎话连篇。”付湍喝着酒水,坐在魏知易旁边的桌子上,忍不住拆台。
阿娇嗑着瓜子,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一幕。
魏知易无奈地耸耸肩,没有否认。本就是假话,付湍也没有说错。
他回头看向靠在柱子旁的莫玄,“我当年见过你的父亲。”
莫玄抬脚走上前来,他直直地坐在魏知易旁边的凳子上没有多言。
魏知易喉咙有些干燥,他合上扇子,将它放入自己的衣袖中,随后,再次抬手,拿起桌上青花瓷的茶壶为自己续上一杯茶。
茶水已经冷却,但魏知易也没有在意那么多,他为自己倒一杯茶润着嗓子。茶一般都是被他当成水喝。
“你父亲当年和我说,如何有一天我再见你,就对你说一句话,他说,‘你是莫家嫡子,莫家下一任家主之一,是莫家耗费很多精力培养出来的孩子’。当时他说这话时,语气很是郑重,想来应该是对你很重视。”
魏知易手拿茶壶,他纠结到底应不应该给莫玄倒一杯茶水,但是纠结不到片刻,便翻起茶杯,为莫玄倒上。
茶杯推给莫玄,而当事人还没从魏知易的话中回神。
皇城之中没有人不知道莫家,也没有人不知道莫家二子。历来世家只有一个家主,所以他一直以为,莫家也只会有一个家主,那就是他的兄长。
他与他的兄长相差4岁,自从莫家开始培养他时,就有很多人将他与他的兄长捆绑在一起。他的名字是莫玄,而旁人提起他,便是说,这是莫家莫卿的弟弟。
太阳在前,珠光在后,怎能比较。
他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如兄长,所以拼命地去追上兄长的影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总会差一步,总能差一步。
莫玄回过神,他手指蜷缩,随即,慢慢地握起拳头,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