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易站在离金钗子不远的地方,而他的旁边站着的正是刚刚回来的林识。
“金夫人。”林识勾唇,轻声唤道。那双眸子看向回到人群前方的金钗子。
“我将你的丈夫送回去,可不是让您来这里撒野的。”他慢悠悠地说着。
这话没有怒气,没有质问。
金钗子也笑出来,她望向那位城主,自然是清楚此番作为已经触及到那人的底线,可她心中没有丝毫畏惧,“城主这话说的,我只是来替我夫君讨个说法,又怎么能称为撒野。”
她说着侧头看向站在付湍身旁的苏寡妇。她自始至终都没把这个年轻的城主放在眼里。
林识对她的这番作为,自然是预料到的。可他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效果。
他勾起唇角,抬头看向金钗子,“是吗?可刚刚我的友人说你可是想要杀掉整个房间的人。”
这话有真有假。他知道金夫人再怎么张扬,也不可能说要杀掉整个房间的人。但他也清楚,金夫人百分百是想这么做的。
是对她丈夫的爱意?
不。
只是单纯享受别人的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快意。
若是真的说她很爱她的丈夫,才是引人发笑。
她爱的是只是那张皮囊。
“林城主真会说笑。我虽想为我夫讨个公道,但也不至于白白要人性命。”金钗子娇笑道,她抬起手,用手指遮挡住自己的嘴唇。
林识眯着双眼,他眼中含着些许笑意。
“是吗?”他反问。
然后接着说道:“这话金夫人和我说过不下百次。可后来再犯,也只是一句失手糊弄过去。我这人虽然心善,但也遭不住金夫人这番折腾。”
他的表情渐渐转为忧心忡忡的样子,似是受过很大的委屈,他未等金夫人开口,便再次开口,“金大人曾与我说,小女不懂事,还请我好好照顾你。可如今看来若是我再次无视,才是辜负金大人的良苦用心。”
“今天在场有那么多人,足以证实金夫人的所作所为。所以,请吧。”他笑盈盈地说道。
他笃定这房间之中的所有人都会指认金钗子,横行霸道那么多年,城中的人多多少少对她有所怒气。而现在又恰巧有一个惩治这个恶人的机会,没人能忍住这份诱惑。
谎言嘛,不顺人心的才叫谎言。而顺人心的,就会让旁人成为这场谎言的传播者,直到谎言成为事实。
金钗子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煞白,她听出来了。城主要拿她开刀。
她冷笑一声,抬头说道:“不过是一个城主,年纪轻轻当上城主是你的福气。而你现在居然要试图去扳倒我金家,好大的胆子。”
她迈步上前,神色高傲,眼里尽是怒气,“能坐上这个位置的大有人在,我金家能让你坐到这个位置,自然也有办法让你从这个位置滚下去。”
围观的人听到这话都倒吸一口凉气,当年林识争城主之位时,金家立了大功。但这并不代表金家的人就能对林城主出言不逊。
毕竟,林识能坐上这个位置,并不是单靠着金家。
林识听到这句话,并没有什么感触,他叹息一声,走到魏知易身前,将插在旁边的长剑拔出。
他缓缓说道,没有回眸,“看来金大人没有和你说过。当年想要助我争城主之位的并不是只有金家,只是当时金家是最好的选择。”
城中富商,人脉极广。所以林识才会选择这一家。
官兵自外面走来,他们将金钗子团团围住。
“金夫人。”林识回头唤道,他压低声音,似是低语,似是诉说,“你杀的人够多了。”
金家又如何?富商又如何?
把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死的。就是他林识的本事。
金家那些龌龊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那时将他们丢进水里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才会等。
从他生出要将金家除掉的念头那一刻,金家就已经被判死刑。
不是忘了,不是不做,只是时候未到,良机未来。
本想先与魏知易他们交谈,可他思索良久,还是转身看向那群被金夫人带来的侍卫婢女。
他缓缓向前走去,走至人群之中后,他环顾着这么一群憔悴的面容,开口说道:“你们自由了。”
府邸的木门被推开,木门拍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可从门外赶来的人却丝毫没有顾上。
“金夫人被衙门给抓了!”她一边奔跑着一边喊着,话语中尽是兴奋。
人未到,声先到。跪在灵堂的侍女,听到门外传来的喊声,一瞬间灵堂之中更为寂静。
膝盖已经麻木,她眼前渐渐模糊,她跪坐在棺材的前方,看着那被放在棺材前的烛台。
白色的布匹不知是不是因为松动的原因,从牌匾上掉下,连带着那团巨大的花落入灰尘之中。
也是这时,那侍女才发现,自己的泪水已然流下。
金夫人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婢女侍卫都是这府之中最低贱的身份,自她们进入王府签下契书之时,便再无逃脱的机会。直到主子出事。
终于……她心中念道,可终于后面是什么,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