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控着她,将罪恶的底色彻底潜入她的人生。突然她猛的呛了一口水,从浴缸中挣扎出来。原来已然将自己埋入浴缸许久,在要失去知觉得前夕,求生欲猛地闪现。
一个问题猛然跳入她的脑海:她是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海面繁星点点,如钻石般耀眼,那是刹时的美,唯有海浪与夜空都准备就绪,才能造就的美。短暂即永恒,破碎即完美。
同一片星空下,同样不眠的还有李陵。他回到张流影的公寓,横躺在沙发上,修长的腿随意的垂在柔软的地毯上。刚刚与张流影的对峙已然花掉了他所有的力气,除了疲惫,他感觉不到其他存在的方式。
“张小姐,你向来如此吗?”
“我,生来如此,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他忘不了她的样子,咬牙切齿地笑着,故作洒脱却又浑身僵硬。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坐起来,直奔二楼的浴室而去。
从第一次进到这浴室,他就觉得奇怪:整个屋子那样凌乱,唯有浴室空空荡荡,除了那窗边堆放的洗浴用品,整整齐齐,为数不多,恰好掩盖了角落。李陵缓缓靠近,窗外繁星点点,全然洒在海面上,那样静谧,他收回目光,毫不留情地踢走那些瓶瓶罐罐。
一把瑞士军刀安静地躺在角落,银色的,与那海面上的钻石一个颜色。
刺眼又美丽。
。
没有领导的办公室,大家都轻松了不少,互相帮忙签到,刷卡,呈现一片祥和的景象。
因为答应了方群青,张流影下班时间大部分用在看Thousand采访稿上。周三的采访迫在眉睫,方群青却一改平日的焦虑,破天荒地没有催她。这是张流影第一次接下重要任务,还是周婉钦点的,她有不拖后腿的自觉。
至于家里,李陵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张小床和一个简易的衣柜,就放在一楼客厅,除了需要上二楼洗澡外,他基本不会上二楼。但张流影则毫不顾忌地穿梭在一二楼之间,李陵喜欢穿一身白色紧身背心和低腰运动裤,克制地摆弄他的吉他,张流影喜欢赤着脚在一楼忙来忙去,最后只给自己倒一杯水。她相信偶尔看看可口的男人□□,绝对是有益身心健康的。
他划出的地盘在整片乱糟糟的空间中隔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地带,整洁又简单。张流影习惯性地将自己的外套随意乱扔,偶尔扔进他的地盘,他绝不吝啬鄙夷之情,张流影也振振有词。
“你该有寄人篱下的自觉性。”
张流影确信这样的话能伤害男人外强中干的自尊心,对此她乐此不疲,她还发现在李陵心情好的时候,会帮她叠叠衣服什么的,贤良得很。
然而,一连两天张流影下班后都没怎么下楼,从一楼看上去,她一直窝在床上看着什么,偶尔还敲一下键盘。
只有张流影自己知道,最近她在网上疯狂地找有关Thousand的物料,从乐队初创的无人问津,到风格成熟崭露头角,再到因音乐理念的不同而矛盾重生。张流影渐渐发现,综艺上宋游对舒逸那一拳,并非仅仅是炒作那么简单,更有因发展方向不同而爆发的冲突。
因此这次的采访,可以通过那次综艺的冲突,深挖下去,挖出两人不同的音乐发展理念。想明白这点,张流影开始动笔了。
“喂!”张流影耳边响起了一个不轻不重的男声,她回头,李陵正双手插兜,弯腰看着她的电脑屏幕。
她被吓到,本能合上电脑,没好气道:“你干嘛!”
“这话应该是我问吧,这么晚你都没关灯,用电脑外放噪音,影响我睡眠!”李陵直起身子,衣着单薄,肌肉健硕。
“你在大街上睡都能过,寄人篱下就这么挑剔?”张流影白了他一眼,掀开电脑盖,点开播放键,指着屏幕道:“这叫摇滚!这个乐队可是当红的Thousand,现在是万千少女的绝对偶像,好吗!”
“首先,我从没睡过大街,我只是个对睡眠质量有要求的正常人;第二,这三人和我一样,就是大街上卖唱的,只是他们需要收门票,我玩的是大众音乐!”
“哦对对对,你也是搞这一行的,快帮我看看这采访稿。”张流影一把拉过他,他一时重心不稳,差点摔在她的身上。
“喂,你这女人!”李陵恼了,与她拉开距离,坐在床的另一边。
“怎么?怕爱上我啊?”张流影彻底转过身,双手撑起,像小猫一样靠近他。
“怎么可能?对于我来说,你就是房东而已,如果我对你产生任何感情,那只会是与好感相反的感情,”李陵微微一笑,像是掌握全局一般挑了挑眉,“譬如,反感或是厌恶,稍有不慎,还会有恨。”
张流影眼睛眯起来,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把他拉到电脑前,轻轻笑:“不要太悲观嘛!从越是狭窄地方抠出的糖,才是真的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