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是一个警钟:不要和张流影合作,否则她会抢了你的功劳,破坏应有的主次。
“来,我们给这位编辑部功臣鼓掌!”
掌声稀稀落落地响起,像一记记不轻不重的耳光落在张流影的脸上,她无措的拿着酒杯,无以回应,只得将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那天上午,同事们都开始有意地疏远她,就连起身接个水,都能听到有人背后议论她,大抵是抢别人功劳、绣花枕头之类的话,她猛地感受到一阵心痛。
手腕处昨夜切割的伤痕尚在,她躲在厕所隔间,用力撕扯,扣挖那血痕,一整剧烈的疼痛袭来,血迹渗出,染红了她的指甲。
她终于舒了口气。
“流影,流影,你在吗?”隔间外传来方群青的声音,张流影嘶哑地应了一声。
“周主编让你去一趟她办公室。”
张流影用流水冲洗手上腕上的血迹,然后用擦手纸随意沾干,残留的血迹瞬间在纸巾上绽开,像一朵朵温柔的粉色绣球花,簇拥而开。
她拉下衣袖,假装无事发生。
张流影推开主编办公室门的时候,她正在翻看张流影准备的采访稿稿。见张流影进来,她立刻放下了。
“写得不错,起承转合,由浅入深,还准备了备选方案。”
张流影有些开心,毕竟自己熬了几个大夜的内容,得到了主编的肯定。
在专业性方面,她对周婉还是很信服的。
谢字还没说出口,周婉又说:“这谁帮你写的?”
突然的质问,让她一下子噎住。
“别人看了,只说你有天赋,但我可是专业的,你骗不了我。如此有技巧的切入,引导,深入洞察人心,这些,岂是一个第一次准备采访稿的新人能做到的?”她轻蔑的笑了笑,“如果你都能写成这样,那我这么多年,不是白干了?”
张流影突然想到那晚李陵帮自己改了那么久的稿子,许多措辞,引入都是他提供的不禁有些心虚。
但她很快定神了,李陵只是个路人甲,卖唱的流浪汉,根本不会在意署名权的。
“是我写的,独立完成!”她堵了一口气,“不管你怎么怀疑我,我还是要感谢你,毕竟你越怀疑,就证明我这篇稿子越好。”
“呵,”周婉冷笑一声,“多说无益。来说说你准备怎么办吧?”
张流影一脸懵,问:“什么事?”
见她意外,周婉也不藏着掖着:“上次秦池和方群青去采访Thousand,不是半途而废了吗?”
张流影越听越纳闷儿,她的确有听说过,她们采访是遇到了些小插曲,可最后采访还是顺利进行了,据说是徐牧野看在方群青的面子上极力促成的。
“顺利进行?”周婉呲笑一声,“Thousand其中有一人拂袖而去,且秦池她们被要求不能用你这篇采访稿,这样也叫顺利进行吗?”
“这倒真没听说过...”张流影喃喃道,“不过我觉得这样的要求很说得通啊,这片采访稿毕竟是我的成果,如果你们决定要把我甩开的话,再用这篇稿子,的确说不过去!”
周婉没想到她这样直接,沉下色来:“看来你真的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我不得不对你的人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并且,你如果继续这样的作风,我敢肯定,你身边所有亲近的人都会一个个离你而去。”
张流影知道她意有所指,她说的是方群青。
方群青为人低调谦和,看起来跟谁都笑嘻嘻的,却从不与人交心。唯一她主动靠近的人,是张流影。那时张流影才刚刚进编辑部,方群青没有任何老员工的架子,主动给她介绍环境,融入集体。后来张流影慢慢与大家交熟,可方群青是独一份儿,他们会互相帮忙糊弄领导,互通信息有无,帮忙带饭,下班约饭。时间一长,难免有交心的倾向。
张流影私以为,方群青也这样认为。
然而最近,方群青却与周婉越走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