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顿好,她的心终于沉静下来。
沉静带来的不是充实,而是越发严重的虚无,是难以捱过一秒的痛苦。就像,偌大的宇宙,正有一粒尘埃以自我毁灭的形式存在着,而在此刻一切走向通畅,一个在她心里埋藏已久的种子终于重见天日。
她从床头柜里拿出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小瓶子,倒出一大把药丸,一口水服下,很快伴着穿透耳膜的喵喵声沉沉睡去。
。
一辆奥迪正穿梭在长约八公里的跨海大桥上,此时正值下班高峰,从驾驶座看过去,前方一片红色尾灯。
车内的立体环绕音正播着 Thousand 的最新单曲,播放间隙主播介绍着这首歌的创作背景:
“这是 Thousand 的最新力作《you are not good girl》,有别于他们出道时被大家熟知的摇滚风格,这首歌更偏向民谣摇滚,所谓民谣摇滚,就是将民谣的叙事性注入摇滚的强节奏中,给人以强烈的听觉冲击,且更加迎合歌迷朋友们的收听体验,网传 Thousand 成员逸和游,在未来音乐风格的走向上有着不同的坚持,吉他手游更偏向于坚持更加多元形式的结合,其中以其强烈的视觉表演风格为众人所知;而主唱逸也更倾向于这首歌所体现的民谣风格,而这首新歌所体现的风格倾向,是否对我们听众是一个暗示:未来Thousand 的风格将会倾向于逸所偏爱的叙事风格呢?”
“的确如此,”另一个主播接过话头,“其实两人的不同见解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这两人适合的风格是不一样的,人们往往折服于游的夸张造型,舞蹈和音乐结合带来的视觉冲击,又会因叙事风格的摇滚乐而热血、感动,其实两种音乐倾向,带给人的是不一样的体验,我们很难说出熟优孰劣。”
“没错,可这首新歌是游作词的是不是说明,游在某种程度上有所妥协?”
“这也是众多歌迷朋友的疑问,但大家不要忘了下个月18号,东方体育中心,将会上演一场绝佳的视听盛宴,也就是Thousand 全球巡演的开端站…”
听着广播里两个主播侃侃而谈,坐在副驾的李陵有些烦闷,摇下了车窗。
“是你写的歌词?”徐牧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有感而发。”李陵淡淡道。
“所以说,写歌还是灵感最重要!”徐牧野并未发现李陵兴致缺缺,继续侃道:“陵哥,你最近是不是好久没回家了?我心姐最近又给我打了不少电话,说好久没见你了。”
“…”
“不是我说,陵哥,既然你一出道就公开了心姐,又是爱情长跑,又是青梅竹马的…”
“你到底要说什么?”李陵不耐烦地打断他。
“我是说,心姐总是这样患得患失,明显是你没给足安全感嘛!你想啊,对女人来说,什么才是终极安全感?”徐牧野故弄玄虚地停顿,谁知李陵根本不接话,他只得自顾自地说下去:“当然是名分呐!一场盛大的婚礼,心姐身披白纱,惊艳整个城市…而你,rock the world的男人,舍弃花花世界,就为了心之所钟…”
不知怎么,当徐牧野描述这一番画面时,李陵心中所想的身披白纱的女人竟然是另一副面孔……
她淡淡的笑着,不像往日里那样涂着红唇,反而一摸淡雅,柔和如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当李陵缓缓走近她,她一把抓过他的领口,笑得像是刚成熟的苹果:“看吧,你还是没逃过我的手掌心!”
徐牧野有些奇怪,平日里他多提几句徐颜心,李陵就会不耐烦,甚至会发火,可今天不仅心情平和,还露出诡异的表情——他居然笑了!
也好,趁着他心情好,跟他说些极有可能触及逆鳞的事。
“陵哥,那个...有个事跟你商量下,”徐牧野试探道,“就,上次采访的事...”
“采访?Modeling那次?”李陵竟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上次逸提前走了,杂志社那边说,采访稿不好出,想要重采一遍。”徐牧野说得战战兢兢,“我知道这很占用大家时间,可是咱们这边也是想起到一个积极宣传的作用嘛,我看了那个主笔,就那个方小姐的文章,她是专门写人物专访的,写的真的很不错,有时间我推几篇给你...”
“不去!”李陵极其讨厌做这样重复的无用功。
徐牧野就知道会是这样,他暗暗责怪自己没有抓住那昙花一现的“顺毛”李陵。
“哎,本来都跟逸和子超说好了,你们三人再搞一次合体采访...也罢也罢,这次单采逸,他倒高兴了,这次采访的正好是他很想见的张小姐...”徐牧野一手转动方向盘,车子开进了一个豪华小区。
“你说谁?”李陵直起了身子。
“诶诶诶,快到了哈,子超的家在几栋来着,听说他这次还请了几个音乐制作人,大家见见有好处…”徐牧野继续喋喋不休,手里熟练地摆弄方向盘“前面这车怎么回事,堵在这里,别人怎么过…”
“你刚刚说谁采访?”李陵耐着性子继续问。
“就那个张小姐,打扮漂漂亮亮,还在舞池里和逸热舞那个…”
“去!”李陵没好气地打断他。
“去?”徐牧野后知后觉道,“你答应采访了?”
李陵斜眼看他,伸手直捣他的口袋。徐牧野用手肘抵抗:“干、干嘛呢!我开车呢!”
谁知李陵拿出他的手机怼在他面前,“啪嗒”一声,解锁。
李陵拿着他的手机滑滑滑,然后用手一点,放在他的耳边。
一番行云流水操作下来,徐牧野愣住了:“干、干嘛?”
“告诉她,Thousand同意采访。”李陵的语气不容置疑,徐牧野只得照做。
然而时间正在听筒里的“嘀嘀”声中流逝,正如张流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