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没动那块腰牌,只是看着村长,村长与他对视着,青灰色的眼睛深处仿佛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在疯狂涌动着。
一片死寂弥漫在这一刻,空气中仿佛崩开了一根不存在的线,秦先突然笑了,刚才的剑张跋扈在瞬间烟消云散。
他一副亲近的样子:“好奇问问而已,村长你不会怪罪我吧?”
这话不可谓不难接,不会为什么不能问,会好像显得过于咄咄逼人,他们村新的贫困考察还等着人批准呢。
村长眼里的黑色在他开口那瞬消散,他又变成那个饱经风霜的老人。
和这个世界上所有老人没有任何区别。
“我们村里忌讳有一些多,你要是想在这里呆下去,就得遵守我们村子里的规矩。”
秦先脸快笑僵了,却只得到了这么个说法,只能暗骂一声人精。
秦先:“好的。”
村长点点头,这才像想起什么一样:“你们明天要在村里考察不?”
秦先打着哈哈:“是有这么一回事哈。”
村长:“如果你们要去的话,我提前叫人给你们带路。”
秦先一脸难为情:“这怎么好意思麻烦呢,我们自个去就行了。”
“这是必须要的,怎么好意思撩开让两位领导呢,这说出去对我们村长名声也不好,就这样说定了。”
都没人知道你们村长,还名声。
秦先心想这人还真是密不透风,连他们出门都要让人看着,这分明是怀疑他们。
在推拒下去只会惹人怀疑。
于是秦先一脸难为情的答应了下来。
夜晚的时候下起了大雨,这雨嘈嘈杂杂,一直下了一整个晚上。
在晚上时,无论秦先怎么拨动,腰间的令牌还是跟死了一样毫无动静。
他看着窗外的雨幕,屋内雨声模糊,他的声音轻柔:“这至少是一个好事。”
无论什么日子,都绝对不会在雨天进行。
沈甦:“不一定。”
秦先侧头看向沈甦,沈甦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
沈甦今夜并没有修养,屋内只有一张床,两人不约而同的那点默契使得秦先没好意思和上床。
沈甦:“古人认为晴为阳,与为阴,因此把一些喜庆和重大的节日时间都定在了晴天,但是,他们所选的日子,不一定是喜气日子。”
秦先:“我看过了,这里人都没有问题。但是令牌指向的确实是这里。”
他虽然总说这破令牌出错,但是在魂魄的问题上,令牌不可能出错。
沈甦知道他这是有些担心了,眼下局面确实古怪。
失踪的人,失踪在一个毫无怪处的村子,怎么说他们都应该立刻转身离开,寻找新线索,而不是在此地空耗。
沈甦:“无论是什么东西,一定会有端倪显现。”
他与那实在女孩接触不多,那女孩又是凡人,他不能插手凡人的命格,不然会出大乱。
现在也只能靠死办法找找了。
秦先:“就怕时间来不及。”
沈甦:“一定来得及。我看那姑娘,不是福短之人。”
秦先的目光这时被院落后的那颗树吸引住了,窗户对着的是这从屋子的屋后,屋后栽种了一颗树,看样子得有几十年的树龄,树干粗壮。
树繁茂的枝丫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闪着。
但是那树枝叶繁茂,树身浓黑的阴影遮盖住了无论怎么仔细瞧都看不真切。
秦先细细盯着那处枝丫。
一双黢黑的眼睛突然从里面冒了出来,紧接着,他的头也冒了出来。
似乎是没想到屋里有人正看着他,他茫然抬着头呆在原地,怯生生的慢慢重新往阴影里挪。
秦先笑了:“真是开了光的嘴啊,端倪来了。”
秦先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彩色包装的糖,那糖被五彩色的玻璃纸包着,在月光折射下呈现出五彩缤纷的颜色,煞是好看。
他把糖放到窗沿上,然后朝那小孩招了招手。
小孩的头半藏半露,似乎有些游疑不定,只是一双黢黑的眼睛还是看着两人。
秦先抬手想去放窗帘,却摸了个空。
然后他惊觉这破地方竟然没有窗帘,他只好背过身往床边走。
这窗户和床是对着的,一左一右,那小孩坐在树杈间能看清他,也必定能看到他转身往床上走。
他在往回走的同时抬起手,刚想打手势,却发现床上已经空空如也。
他抬起手顺势插进裤兜,毫无迟钝痕迹,余光在不动声色的扫量室内。
床边,没有,以他余光能扫到的整个左侧,没有,右侧,没有。
那应该是在靠窗边的那侧了。
不一会他就走到了底。
他如常脱了外衣,然后在放外衣时转身坐在床上。
那瘦骨嶙峋的小孩手尖已经够到了糖,在他转身瞬间吓了一跳,然后瞬间收回手。
他收回手和拔腿就跑都是在电光火石间完成的,秦先霍然起身,但,来不及了。
小孩似乎明白自己要是被呆住了就不太好,速度飞快,甚至跑的那刻还没忘捻起窗上的糖。
就在他脚迈开两步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放在了他的胳膊上。
那手虚虚的靠在他的胳膊上,却仿佛千斤重,任他憋红了脸使劲,也没能把自己的手从那只白皙的手上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