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吹今也无所谓,她根本就不在乎这群人的看法。
“老江呢。”盛惩松开宋吹今的手,改为揽着她的肩膀。
方越颂抬手指了指一处静谧的角落,单手拍拍胸脯,瘪嘴说:“喏,那儿呢,他也刚到二十分钟,一落座啥话也不说,光喝闷酒。盛哥,你是知道的,我可不敢去劝。”
当年方越颂不懂事,尝试从江斯与手中夺酒,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前者的胸腔狠狠地被江斯与砸了一拳。据说方越颂躺在医院半个月才缓过来。
事后,江斯与清醒了又恢复成温文儒雅的形象,一是先去看望对方,道歉;二是在生意上对方越颂“割地赔款”,这才将此时揭过去。
想起当年的那一拳,方越颂仍心有余悸。
盛惩拍了拍方越颂的肩膀:“行,过去看看。”
方越颂暗暗吐槽:“每次一到特定的日子,那家伙就像被什么夺舍一样,令人害怕。”
盛惩揽着宋吹今的肩膀往那处沙发走去。
深灰色的高级真皮沙发上只坐着江斯与一人。他的面庞英俊矜贵,桃花眼温润如水。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外面搭配马甲黑色针织衫,脖子上解开两颗扣子,两边袖口挽起,姿态很随意却显得他尤其绅士儒雅,清俊逼人。
江斯与的气质优雅且内敛,仿若一块精雕细琢的玉石。单从外表看,就是一位冷静自持、克己复礼的商业大佬。
宋吹今脑子里想了一遍,无法将她听到的那些传闻和眼前这人的行为联系起来。
“看他做什么,”盛惩始终留意宋吹今的反应,他阴阳怪气道,“别看他,穿了衣服只是人模疯狗样的,别被那张脸骗了,宝贝。”
“你乖乖看我就行。”盛惩把宋吹今拉进沙发,他坐在一旁,隔开她看向江斯与的视线
宋吹今就是好奇看了一眼而已,没任何想法。她的视线只能看到盛惩一张过分的帅脸,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话。
江斯与和盛惩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的男人,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桀骜不羁。
他们怎么能成为朋友?宋吹今想不明白。
看到盛惩到来,江斯与隔空对他点头,也没想反驳他说的话。
盛惩一落座,很多人蠢蠢欲动,想凑上来攀关系,但碍于他气场压人,不少人都只是观望。
服务员连忙上来给盛惩倒酒,盛惩让服务员拿来几瓶海盐荔枝口味的饮料。
饮料来得很快,盛惩拿过倒进一旁的玻璃杯,递给宋吹今:“你喝这个。”
“不准喝酒。”他强调。
宋吹今嗯了一声,反正她今天过来也不想喝酒。她默默坐在盛惩身边,听着盛惩和江斯与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和盛惩聊天的过程中江斯与倒是没怎么动手中的酒了。
这时,宋吹今的手机来电,谢霏打来的。
“霏霏,我在。好,你在那边等我,我下去接你。”宋吹今不急不慢地回应,她的音调给人一种清泉叮咚的悦耳感。
她没注意,当她说话时,身旁的人自动安静下来,不少人的视线都往她这边看。
“怎么?”宋吹今自认为自己很小声,但盛惩还是能第一时间留意她的动静,他微低头,询问。
挂断电话,宋吹今看他:“谢霏到了,我下去接她上来。”
“可以,让他带你过去。”盛惩随手招来一个侍者,说明两句。
她和盛惩说过要带谢霏来,盛惩表示无所谓,她想带谁来都行,仅限女性。
宋吹今和侍者走出这里。
“凯”的布局很大,等级严明,没有人带着进不来,也容易迷路。原本今天宋吹今不打算过来,可谢霏听说有这局,她倒是很积极也想来玩。原因很明显,她们宿舍的人都知道,宋吹今不舍得打断她的积极性。
宋吹今一出现,就无比抓人眼球,盘条亮顺的大美女,比会所的金砖白玉还要耀眼。
“这里比迷宫还大,不愧是奢靡的资本家打造出来的产物啊!”谢霏一看到宋吹今,招了招手,一见面终是忍不住出口发表观点。
“还好有你,我们宿舍的宝贝珍珠。没你我这辈子踏进棺材前都进不到这种高级会所。”
“怎么样,我的新年新衣服、新发型漂亮吧。”
谢霏从头到脚都大变样,她穿着一身收腰黑裙,脚踩长靴,齐肩的长发烫了微卷的弧度,发色是深棕色,妆容无比精致。
“凯”里面温度适宜,谢霏把外套脱了,拎子在手里。今天她穿的这身已经在她们宿舍群里展示过,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宋吹今刚才还差点认不出:“很漂亮,我以为是哪个大明星。”
谢霏刚到晏京大学时留的是蘑菇头短发,还带着一副厚平底镜框,到了大三,她才开始留起长发,学化妆。改变的契机是她说有喜欢的人了,想让自己变得更美一些。
“哼哼,不枉我在家对镜捯饬那么久,”谢霏笑得灿烂,“能得到你的称赞,更值了。”光是今天的妆容就花费了她三个小时,不好看她都要跳湖了!
宋吹今扬起微笑,给她打气:“你本来就漂亮,化妆不过是复原你的美貌。”
“今夜最佳美女是你。”
“不不,最佳美人是你才对,我第二就够大杀四方了!”说完,谢霏又看了看旁边宋吹今,明媚艳丽的容貌,前凸后翘的身材,漂亮到令人失神,好美,好羡慕。
“哎呀,不行,我又紧张了。今今,你再陪陪我去洗手间补妆好不好。我心脏犹如小鹿乱蹿,控制不住。”谢霏刚才的自信,在靠近目的地的过程完全被削弱了。
侍者在前面领路,离着两人的距离不近不远,给了她们足够的隐私交谈空间。
宋吹今让侍者先回去,她陪谢霏去补个妆。
她们往前走,刚好碰到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林诗桐和陈南雪。陈南雪是晏京大学舞蹈系的学生,去年暑期参演某部古装剧女二,凭着清纯的外貌,小火一把,她是苏泽绪的女朋友。苏泽绪家里开影视公司的,也乐意砸资源捧着她。
林诗桐是苏泽绪的表妹,两人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林诗桐一看到宋吹今就沉不住气,先出声:“你怎么也来了?”
原本宋吹今想直接略过对方,谢霏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说:“今今,她好像在喊你?”
谢霏对林诗桐不了解,她倒是知道陈南雪。而无关紧要的人,宋吹今向来都不会太过放在心上。
“有事?”宋吹今停止脚步,没什么表情地看向她。
林诗桐无论是出国前还是出国后,都是被捧着的存在,她好面子又爱端着,高中时频繁在盛惩面前晃悠,目的是想让盛惩注意到她,且主动追求她,哪知道盛惩根本就不记得她这号人物。
宋吹今莫名其妙出现,还成为盛惩身边唯一的女朋友,实在令人不甘心。
林诗桐和白岁瑶不一样,前者明显藏不住赤/裸/裸的心思。
没空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宋吹今拍拍谢霏的手臂,示意她往前走。
看到对方满不在乎的举动,林大小姐此时怄气得很:“我从14岁开始就认识他,到现在足足有十年了。对他的了解,我相信绝对比你多。你有什么资格陪在他身边?”
今天来“凯”是因为盛惩在这,林诗桐原本打算豁出去跟人表白,她没想到宋吹今也来,内心腾起一股嫉妒的火。
盛惩是天之骄子,走到哪儿都备受关注。在这个圈子里的大部分人都觉得,宋吹今仅是凭借出众的相貌在大学时幸运的被盛惩看上,她才能攀上整个京市最有地位的男人,才能自此一跃阶级。
“你十年都没能走近他一分,那你凭什么认为现在就可以了?”宋吹今听不得这话,在京市谁都没有她先认识盛惩。
她还是个小婴儿时,三岁的盛惩都抱过她,当然是在大人协助下......只是盛惩现在没有以前的记忆,这些事也没必要再说。
从宋吹今上大学后已经深刻明白这个道理——
盛惩身边的这些“红颜知己”,真是多如牛毛。
宋吹今懒得跟人争论关于盛惩的事。她喜欢盛惩,别人嘲讽她都能忍,因为她始终觉得喜欢是两个人的事,外界的态度无关紧要。只要盛惩承认她就够了。
林氏集团不容小觑,陈南雪的家境够不上这个阶层,对于林诗桐的言论,她没资格说什么,默默地当个跟班。
“行啊,现在不可以。那就看看你能待在他身边多久咯。”林诗桐哑口无言,但扔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等着看到你被玩腻的那一天,小消遣~”
时至今日,大家都默认宋吹今只是盛惩养在身边的雀儿,无聊就拿来消遣、逗弄。围在盛惩身边的这群高中认识的“红颜知己”私底下给她取了外号——小消遣。
谢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惹到她可以,但就是不能说宋吹今,她听得无比生气!今今可是她们宿舍一致默认的小珍珠。
“厕所的拖把怎么自己跑出来挡路了,真的很臭!”谢霏气呼呼地说。
“走吧。”宋吹今打断谢霏的话,将人拉走,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影响到身边人的情绪。
林诗桐被谢霏的话气到跺脚,又因为想要维持形象,只能铁青着一张脸看她们离开。
谢霏:“今今,不要把那些话往心里去。”
宋吹今音调依然平稳,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不会。今天你的心情最重要,记得要美美的,别受干扰。”
“先去补妆,我帮你参考。”
宋吹今抿唇,漂亮小脸无比淡然,听到她的话谢霏小心脏又紧张提起来:“对,不重要,今今你再帮我看看,这只口红没出错吧?”
“没出错。”
“完美否?”
“十分完美。”
气派的高级会所,洗手间都无比奢华、敞亮、洁净。谢霏忍不住又拿起手机自拍,她说自拍能缓解紧张感。她们也不赶时间,宋吹今都由着她来。
包厢内,余湛忍不住数着桌上江斯与喝掉的空瓶。
“1、2、3、4、5。”Romanee-ContiDRC1990,全都空瓶了。
苏泽绪和余湛一前一后过来,刚他俩在那边赌牌。苏泽绪是苏家大公子,家族事业主要在影视公司和房地产这一块发展。余湛是CPP的副总裁,也是盛惩大学时的舍友。
盛惩爱玩,交友广泛,谁都能跟他聊上几句,大多情况都是看他心情来的。不过他行事太过随意,没人能真正摸透他的心思。
“老江,我刚输的钱都赶不上你喝的这些酒钱啊。”余湛顶着一头绿毛,咂舌惊叹。
盛惩抬眸望去:“你这绿色的头发怎么回事。”
余湛扒拉两下头发,解释:“我今年给自己算了一卦星座运势,上面说我本年的幸运色是绿色,我昨天刚染的。盛哥,这绿能让我负责投资的项目扶摇直上。”
“投资是靠脑子,不是靠你的绿毛。”盛惩出言讽刺。
苏泽绪刚才赢了余湛不少钱,无比得意:“余大师,你给我算一卦呗,看看我今年的事业怎么样,感觉自己今年财运会很好啊。”
“行啊,一卦七位数起,绝不多拿你一分。”余湛狮子大开口。
“得了吧,输了钱想白拿回去就直说,我觉得自己也不是很需要这一卦,”苏泽绪冷笑,“不如拿去给我小女友投资新剧。”
“那就闭嘴。”余湛也是金融市场上鼎鼎有名的技术分析师,投资的项目游刃有余,唯独在赌桌上铩羽而归。
方越颂插嘴,迫不及待想介绍自己今天的超特别庆生企划:“来来来,哥几个听听看我今天的活动安排,保证给老江一个毕生难忘的生日庆祝!”
“不比你住院令人难忘。你觉得他需要这些乱七八糟的项目?”盛惩懒散地掀起眼皮,嘴下不留人。
“盛哥,你这样说令我很心痛!”方越颂捂胸难过,也无法反击。
“行了,还有你,有空算命不如多去看看老江,再喝下去他直接可以断命了。”盛惩又将矛头指向余湛。
江斯与从头到尾都没参与他们的对话。酒又空一瓶了。
“我不敢。”余湛耸耸肩。
“我更不敢。”方越颂食指和中指并拢,提了提镜框。
苏泽绪罢手,没说什么。
这几个人从高中时就厮混在一起,直到现在出来任职掌权,身居高位,大家都是为盛惩为首。
盛惩看了眼时间,过去有点久了,宋吹今还没回来,他觉得有点没意思,还觉得这几个男人无比聒噪,不如江斯与安安静静喝醉省心,虽然不要命,但足够清静。
方越颂提议:“老余,你要不给我们大寿星算一算因缘,什么时候能走出这段困住他的桃花劫。”
“行啊,我来看看,”余湛见盛惩这边行不通,江斯与的可以算一算,“老江是什么星座,谁知道?”
盛惩用看蠢货的眼神看他,不发一言,另外两位摇头表示不清楚。
方越颂:“谁跟你一样关注这些乱七八糟的,星座怎么看?”
余湛:“看生日日期。”
苏泽绪点明:“今天不就是他生日?”
方越颂刚打开手机,准备去网站百科上查江斯与的生日日期,听到苏泽绪的话,他摸了摸鼻子,心虚地把手机收起。
“今天几号?”余湛问的。
大家说好的今天是安排给江斯与的庆生,转眼就忘记了今天是几号,真是虚伪的兄弟情谊,就像江斯与面前的酒瓶,没喝几口就见底了。
苏泽绪实在没眼看,方越颂咳了一声,提醒:“2月17。”
盛惩不参与傻逼的活动,江斯与不关注,独自醉酒。
方越颂和苏泽绪被余湛这幅神神秘秘的派头吸走注意力。三人凑一块。
“水瓶座。”余湛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副牌,上面的内容没人能看得到,他抽出三张牌——
【正位女祭司】【逆位钱币6】【逆位圣杯6】
“啥意思?”方越颂看不懂。
“老江和那个人有某种莫名其妙的连接和吸引力,那个人仍然对他保持着浓厚的兴趣和关注......”余湛三言两语解释,接着指最后一张牌说,“那个人目前面临一些困境和情感上的犹豫,不过从这张牌面来看,她会回来找他的。这边建议保持耐心和宽心的心态,等时机的到来,要多和对方沟通。办公室可以点缀一些黄色的花朵,能招来幸运的能量和帮助。”①
方越颂和苏泽绪听完,对于这些话他们也没往心里去,倒是看余湛说得神神叨叨的,跟个神算子一样,好像是有两把刷子。
几人安静两秒,一道清润的嗓音打破平静:“时机还有多久才能到来?”
江斯与抬头,牢牢地盯着余湛,前者双眸无比清亮、炽热。
“靠,老江一晚上不说话,听到你这不靠谱的分析,他还真信了。”方越颂无语,“你信他不如信我是嬴政。”
余湛被江斯与带着一丝猩红又执着的眼神吓住,开口莫名磕绊:“就、就等时机就行。”
“六年了,没有一点消息,还要等多久!”没日没夜的思念侵蚀着江斯与的五脏六腑,他好想她......想到要疯掉了。
江斯与的音调突然拔高,犹如受伤的困兽。众人愣住了,一动不动。准确地说怕他开始发疯,尤其是余湛,他的小身板可遭不住他一圈,连连向盛惩递去求救的目光。
这厮完全就是喝醉了。
盛惩蹙眉,鹰眸冷沉,倒是没有什么举动。
好在,江斯与就发疯吼了这么几下,又继续安静了。
平日里温文有礼,清俊优雅的江大总裁,喝醉了酒就是这么个德行,形象割裂反差极大。
“没出息。”盛惩吐言,这句话不知道说的是江斯与还是那团团抱在一起的三傻。
余湛拍拍胸脯:“吓死我,差点以为自己是‘方越颂二号’。”特指方越颂被一拳打进医院的事。
方越颂锤他一下:“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成为‘二号’。”
“唉唉,你们别闹了!”苏泽绪夹在中间,两人的拳头都落在他身上,他大声抗议,“打我做什么!”
方越颂纯粹是人傻没拳法,而余湛就是故意的,因刚刚输钱的不爽心情而伺机报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