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劲。”
银发青年扯了扯汗湿的作战服,漂亮又不失凌厉的眉眼里尽是嫌弃。
门口响起熟悉的调侃:“哟,这不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杀神林吗。好久不见啊,你也有被迫刷业绩的一天?”
林转头:“哦,你没被忽悠进俱乐部,你不用刷业绩?”
“欸这就不礼貌了,好歹我进的是虎跃,混了个咸鱼元老,哪像卷王俱乐部龙腾......”
黑发青年优,实名秦悠,悠哉悠哉地靠在休息室门口,长腿一横,十分大胆、肆无忌惮地看着林换下作战服。
银发青年大约二十一二岁,在帝国就是刚成年。这具身体看着像是按现实身体数据推算出来的:银白长发垂至腰侧,宽肩窄腰大长腿,腹肌马甲人鱼线,样样顶配。
所以,这小子私下里指不定调整了多少——秦悠如是怀疑。
由于经常给原身换礼服,秦小管家觉得自己欣赏长大后的少爷合情合法。更何况身为道德好公民,他十分绅士地只看了上半身。
换上简单的西装裤和绸质衬衫,林咬着一条灰蓝色绸带,微微弓身,纯白衬衫勾勒出身体曲线,又吝啬地收束进长裤里。
他伸手拢起长发,但没一会儿就散了,便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冰蓝色的眼眸微挑,看向倚门看好戏的某优。
“弱智,好看吗?”
弱智优白衣黑裤,身形颀长,懒懒散散没个正型儿,不然还能够得上光风霁月这个词。
这人不知怎么调的外貌数据,好巧不巧,和蠢货管家有七分相像,但并不是同一个人——蠢货不是联盟人,不会玩机甲,不会格斗近战,不会摆出这么随意散漫又蓄势待发的姿态,像一只蛰伏的野兽。
更不会故意看着他系不好发带再明目张胆的嘲笑。
优点头笑道:“好看啊,别叫杀神了,改叫美人娇吧——哎哎哎别上手啊我的小可爱!”
能让谢翎——一个时刻不忘形象风度——把翻墙翻成空翻技术秀、偷溜去玩解释成体验生活并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高冷大少爷——一秒暴走的,大概也只有作天作地的不良青年秦悠了。
当然,现在还是优,江湖传言和林见面必掐架、不见必想念的战术师优,也是林唯一的挚友。
两人你来我往,拳风呼啸快成残影。半小时过去,秦悠斜斜一避,顺势勾住对方大腿,一手搭上肩背把人掼到地上。
谢翎试了两下起不来,干脆仰面躺在地毯上,调整呼吸。半晌,他动了动腿,示意秦某起来。
秦悠想起什么,哼笑一声,利落翻身,泄愤似的拍了拍衣服。
他突然想起,在初识“林”的时候,不知道这位是个幼龄影帝,可是栽了个不小的跟头。
一样是一次近战切磋,一样是压倒性的胜利。只不过那时,秦悠仿佛被按了定格键,一动不动地压着青年,沉黑的桃花眼微动,晦涩难明。
那个银发蓝眼的青年不耐烦地曲腿打上去,道,“真弱智了?你赢了。起来,腰快被你压断了。”
秦悠恍若大梦初醒,猛地起身,脑海里全是水光潋滟的蓝眸,生理性的泛红眼尾;高挺的鼻梁上薄汗晶莹,吐着热气的唇缝微张,雪白脖颈微仰......
秦悠承认自己是个颜狗。“这人现实里或许不长这样”,是当时唯一一根吊住他理智的线。
.......好在吊住了理智。至于后来,自从扒下林的马甲,见识到谢大少爷的本质后,秦悠表示:
某一时的见色起意,时间一过,滤镜一散,对于阅美人无数的他来说,屁也不是。
于是,看着谢翎翻身起来,他面无表情地开始输出:“力量够了,身体数据偷偷调了多少?”
谢翎刚盘腿坐下,闻言,面色一僵。
秦悠继续无情输出:“速度不够快,反应还算灵敏,战术还是太稚嫩了,很多招式没有练熟就用,不注意防守,漏洞百出。”
“那是跟你比.......”
“林,你这样耍赖,我会怀疑你是个不到十二岁的幼龄小屁孩。”
谢·10岁的幼龄小屁孩·翎:“......你,滚!”
秦悠并不打算滚,他得看着他不能再上机甲。
以前他不知道高傲冷淡的林居然是个幼龄影帝,两人可没少上机甲。再这样下去,SS的精神力都不一定够他作。
秦老父亲叹口气,捡起地上的绸带,走到炸毛的少爷身后,一下一下梳理他散乱的银色长发,动作轻柔,莫名熟练。谢翎像某只被顺毛的大型猫科动物,绷紧的身体线条渐渐放松,满意地半眯眼眸。
再开口时,刚刚的事已经选择性遗忘了。
“我说,还差两个月一十九天你就失踪满一年了,外面好玩吗?”
秦悠翻个白眼:“都是外面进来的人,好不好玩你不知道?”
“别跟我玩文字游戏,不想说就闭嘴。”
“......”
谢翎拍了拍他的小臂:“......你哑巴啦!?”
秦悠:“不是不想说就闭嘴嘛。”
“你还真不说啊?连我都不能说?反正宇宙这么大,我们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在外面喝个茶,我最多在里面次次嘲笑你,真的!”
“你这么肯定我是犯事儿了是吧?”
“那不然——说出来让我笑笑啊——”
“就不。小孩子犯事才会被管控。我这是在开辟未来的新征程——”
谢翎猛地一抖:“停!”
秦悠刹车,有些疑惑:“嗯?”
“一般来讲,接下来会有一番长篇大论,我不想听。”
“......你哪里来的一般。”
“一个蠢货。”
秦悠一默,问道:“林,在你眼里,除了蠢货弱智弟弟傻逼还有别的人类吗?”
闻言,谢翎认真地伸出手指:
“有。第一类父母,第二类老师,第三类蠢货弱智弟弟,第四类其他人——没有傻逼——这是什么新说法?”
“......没事,这种说法你不用知道。”
这时,秦悠梳理完,分成几束,慢条斯理地开始编发。谢翎懒得理他突发的小女孩心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打发时间。
秦悠问,“我算第三类?”
“第二类兼第三类。”
秦悠教他格斗和机甲操作技巧——十分超前的那种,确实算他的老师。
蠢货是他,弱智是他,老师他也占一个,秦悠不知从哪生出一股优越感,想想又笑出了声:
“那我真是不胜荣幸。”
谢翎翻了个白眼,道:“第三类和第四类是要被保护的,弱智。所以你只能算半个。”
“父母老师不用保护吗?”
谢翎小幅度摇头:“他们都比我强太多了......当然,比我强的人多的是。但他们是想保护我的人,那就让他们保护呗。”
谢翎的父亲,谢禹呈,曾是帝国军校优秀毕业生,后来因伤退下战场;母亲格莱雅虽然隐退,但仍是帝国首席药剂师。两人总被戏称为政坛武力值担当。
听闻谢大少爷挑不出毛病的流氓说法,秦悠再次笑出了声,手却依旧很稳。
“你倒是不害臊。谁能想到,赛场上十步杀一人的杀神林有颗拯救世界的心呢?”
“啧,别阴阳。父亲说过,我比大多数人要强,人们总说弱肉强食天经地义;但他说,强者保护弱者才是这个社会延续的道义准则——所以,我要保护他们。”
秦悠手顿了顿。
“......难得。”
谢翎抬起眼:“啊?”
秦悠沉思一会儿,慢慢道:
“林,如果有一天你保护的人反过来捅你一刀,你会怎么想?”
谢翎皱起眉......他想不明白。
见此,秦悠轻飘飘地换了个问题:
“如果你是弱者呢?”
谢翎眉头拧得更紧了:
“开什么玩笑?我是天生的强者,而且会变得更——强!直到没有人,或神,敢觊觎我所保护的一切!”
青年漂亮的眉眼间充满傲气,冰蓝色的眼眸好似燃烧一般,热烈而高贵。
秦悠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这双眸,最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解下手上缠绕的绸带,给谢翎打了个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