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读初一的少年青涩羞赧地抿着嘴。
意外的,符确从他的唇角觉察出一丝柔和的笑意。
他搜过江在寒在R大的照片,不论是个人主页还是相关新闻,江在寒脸色都是平静淡漠的。没有任何一张带笑,一点点笑容也没有。
初阳这张不一样。
他小的时候不一样。
小江在寒眼睛亮亮的,羞怯中闪着期待。
符确没意识到,自己盯着照片时也不自觉地笑了。
像是被小江在寒的朝气感染到。
——考进初阳的时候是全市第一,中考居然掉到末位百分之十被刷下去。
——学霸也有这样的黑历史。
符咏的信息在屏幕顶端跳,符确没点。
视线在照片上来回,最终落在了江在寒的眼尾。
那颗浅淡的红痣!
与记忆中的志愿者哥哥一样!
他没记错!
他没认错!
***
符确四年级的时候,参加初阳小学部运动会。
中学部来了很多志愿者,帮忙计分、拍照、后勤。
符确在100米比赛中崴了脚,勉强跑到终点,迎面接他的是同样穿着绿色院服的志愿者哥哥。
符确顾不上脚腕,拉着面前哥哥的手臂借力站稳,气呼呼地控诉隔壁跑道的同学故意扯他、害他差点绊倒才输了比赛。
旁边的同学笑他:“输了就是输了,想耍赖啊撒谎精。”
“我没有撒谎!”符确狠狠瞪着蓝院那几个学生,想冲上去脚却痛得一抽,还好那个哥哥扶着他的手用了力。
符确听见一声轻柔的“小心”。
“他没有撒谎,”那个声音稍稍上前,对着那几个挑衅的学生,“我看到了,是犯规。”
他转向符确:“我先帮你处理脚伤,然后跟裁判讲,好吗?”
声音不大,音色清澈得像山泉。
有魔力似的,浇熄了符确翻腾的怒气。
他转头,这才看清小哥哥的脸。
符确那四年级的脑袋瓜,空白了几秒,蹦出两个简单直接的字——
好看。
他不是没见过市面的小孩,但江在寒那张脸实在标致,眉是眉眼是眼的,全都长得恰到好处,连鼻尖那一点点俏皮的弧度都像精心计算过。
小哥哥见他愣住,以为他气得厉害,安慰说:“及时冰敷的话,之后不至于肿得太厉害。”
符确不想让人觉得娇气,尤其眼前这位。他放开对方的手臂,默默用一只脚站稳,说:“不用,一点都不疼,我们现在去找裁判。”
旁边的学生指着江在寒胸前写着ISIBINDI的院章:“你们一个学院的,是同伙!裁判老师才不会被骗。”
初阳学着欧美的私立学校,将学生分成四个学院。符确和江在寒都戴着绿纹徽章。
江在寒不信符确那句“一点都不疼”。他摁住炸毛小老虎似的、想冲出去暴揍旁边学生的符确,拉着他的手臂把人背起来:“交给我。听话,先处理脚伤。”
符确从两岁进入Terrible2,一路叛逆到现在,却在9岁零5个月的这一天,乖乖趴在同校陌生小哥哥背上,默不作声地“听话”了。
志愿者们在运动会之前接受过简单的培训,符确发现江在寒做冰敷的动作还挺像回事。
反正他的脚一点都不疼了。
“可以自己扶一下吗?”符确正歪头看着江在寒眼尾,听见他说,“我去找裁判。”
“我也要去。”
“最好不要动,”江在寒扶着冰袋的手没松,琥珀般的眼瞳微动,神色像是在回忆手册上的急救要点,认真说,“这个时候应该制动。”
“没事,”符确拉住江在寒的手,把冰袋拿下来,“不疼了真的,走吧。”
小男孩正是要强的年纪,江在寒表示理解,反复确认几遍,同意符确从椅子上下来。
符确拉着他的手,像是忘了放开,就这么一路走到裁判区。
他记得当时费了挺大周折。
裁判没看到隔壁赛道的小动作,江在寒这个目击证人又和符确同院,对方不服。之后江在寒跟其他志愿者要录像,翻了十多段录像才证明符确没有说谎。
符确记不清所有过程,但记得少年江在寒表情、声音、还有眼尾那点水红。
那是他第一次见江在寒。
也是唯一一次。
符确一直很懊悔,那天脑子混沌迟钝,竟然没有问志愿者哥哥的姓名。
后来再想找人,明明一个学校,却怎么也找不着。
数不清多少次偷偷翻墙溜到中学区,被抓的次数多了,老师告知家长,被爸妈追着揍。为了名正言顺去中学区,报名竖琴比赛,因为只有中学区的声乐楼有竖琴可供练习。
但这个人像是凭空出现又不留痕迹地消失了。
这事被符确偷偷藏在心里,连他哥都没说。久而久之,符确找人的急切在反复失落后渐渐淡下去。
直到再见到江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