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儿挺正的,”符确尝了一小口,看向江在寒,“喝吗?”
“不用,谢谢。”江在寒转过头,在躺椅上坐下。
冰凉的木头躺椅被符确弄得软和温暖,江在寒坐在边沿,不由地伸出手掌,摊开在毛毯上取暖。
符确拿着酒杯过来,在另一边坐下,遥控关了屋里的灯。
整个房间、甚至周围都陷入寂静的黑暗。唯一光源,就是头顶的星星。两个人不由自主放轻了呼吸,仰起头。
运气很好。
无风无云。
目之所及唯有漫天繁星,宝石一般嵌在深邃的夜空,不计其数,清晰到不真实的地步。
这是城市中不可见的盛景,符确不禁叹了一声“哇”,江在寒也半张着嘴,无声地发出同样的慨叹。
如果夏季的银河是璀璨绚丽的光带,明亮而梦幻,那么深冬的银河就是清冷而辽远的银链,剔透而静谧。
任何喧嚣和烦躁在这里都不复存在。横贯苍穹的无垠星光,能让所有观者沉醉,心无旁骛,只想安静地专心地沉浸其中。
江在寒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抬头看星星是什么时候。
甚至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仰靠在躺椅的。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符确在身旁极其轻声地数:
“七、六……”
江在寒很不舍地将视线从星空移开,侧过头,正对上符确专注的双眸。
那双眼黑而深,仿佛等了很久,在他看过来时弯起悦然的弧度。
“三、二、一……新年快乐,江老师。”
“新年快乐。”
*
江在寒陷在柔软的毛毯中,分不清周身的热度来自毯子还是符确。躺椅不大,符确侧着身子才不至于掉下去,他离得很近,江在寒的手臂几乎贴着他。
两人的姿势称得上依偎。
互道祝福之后,符确的目光没有移开。
这个距离,江在寒在他墨黑的眼瞳里看到了自己。
还闻到了甜淡的酒味,掺杂着草莓的清新。
可能真的是他会喜欢的味道,江在寒心想。
符确在对视中不知不觉倾身,视线在江在寒长而垂的睫毛和红润的唇珠间来回。
符确的呼吸变得粗重。
鼻尖轻触,呼吸交错。
只差分毫,就要吻到江在寒的唇——
江在寒倏地低头。
那不知是蓄谋已久还是一时冲动的亲吻落在了他的额头。
江在寒惊慌地往后仰,险些摔下躺椅,被符确眼疾手快揽住了后背。
江在寒睁大眼睛看着他。
“哎,我还以为会成功呢,”符确坦坦荡荡承认了自己的意图,没有得逞也不觉得尴尬,不羞不恼,讪笑着说,“这招竟然对江老师没有用。”
江在寒从躺椅上坐起身,垂眼看着地板。
几秒后,问道:“你常常用这招?”
“没,刚才第一次用。”江在寒的语气没什么情绪,但符确下意识地澄清道,“网上学的,还说尤其适合重大节日,差评。”
“那你不要乱学了。”江在寒站起来。
其实他还有别的想问的。
算了。
*
观星屋的洗手间很小,不过五脏俱全,两人临时起意过来,也没什么不便。
江在寒洗漱完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额头。
没什么痕迹。
当然没痕迹,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江在寒抬手,指腹在那个位置拂过。
又向下,触了下自己的唇。
床很大,两个人睡也不会挤。他们各占一边,躺着看天空。
之前那阵心慌意乱渐渐平息,江在寒看着星星,听见符确问:
“这个跨年‘烟花’,江老师喜欢吗?”
“嗯,”江在寒无声地笑了,学着他的语气,“比公园的烟火好看一亿倍。”
符确惊讶地转头看他,不信这是江在寒讲出来的话。
江在寒就微笑着回看。
“那就好,”符确两手垫在脑后,洋洋得意,“洒家这辈子值了。”
过了很久,江在寒听见符确匀长缓慢地呼吸声。
“这是我看过最好看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