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惨叫伴随血雾,一只断掌飞出落在不远处的草丛里。
老五举着断掌的手臂,另一只手腕也是流血不止,一时之间两只手尽数废去,只剩惨呼。
“老五!”本已被他一掌推出去的老四赫然赶回,还是来不及了,只能看着两只手尽数废掉的老五,悲愤交加。
“一刻钟了。”少年低低自语,右手微微一抖,血珠落下,软剑恢复如新,“我该走了,交出漫天雨,我给你留个全尸?”
“你!”老四怒目。
“不交啊,那我杀了你自取便是。”几招过后,地上多了两具尸体,少年施施然走过去用剑把那根绑在老四手腕的黑管挑出,取出一块月白色手帕包住捡起来收好。
想了想,他又折下一根树枝把方才漫天雨落下的地方扫了一遍,“要是还有倒霉的家伙踩到就不关我事了哦。”
丢下树枝,拍拍手脚步一转走到灶台那边,刚才他们打着打着离茶摊远了些,倒是让茶摊剩余的部分幸免于难,只破了最开始那张桌子和几张凳子。
“你居然没跑,就不怕我杀人灭口吗?”少年趴在茶摊横栏上往下看着还躲在那处的人,从这方向只能看到一个包着布巾的灰扑扑的脑袋顶。
那人明显一抖,往里缩了缩,不敢出声。
“不说话,我动手了哦。”说归说,少年保持这个姿势一点没动。
“好汉饶命!好……好汉饶命!”茶摊老板抖如筛糠,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半弓着身子不敢看少年。
“现在不看已经迟了啊,你之前看到我的脸了呢。”少年一只手撑起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看他:“怎么办?看到我脸的那几个已经躺下了。”
“好……好汉,小的…只,只是混口饭吃,一定…一定不会乱说话,求…求好汉饶过小的,小的尚有家小,若是…若是小的没了,家中妻儿无人照料…求求好汉……”说着,人已经跪了下去,紧紧趴伏于地。
“既然怕死,为何不跑?”少年追问。
“这个茶摊,是小的全副身家了,不怕好汉笑话,丢了这茶摊,小的一家子都要喝西北风去。”许是认命了,抱着能活活不能活就死的心态,茶摊老板反而冷静了不少。
在距离繁花城半日路程的位置开茶摊,确实是个不错的营生,来往客商乡亲都不少。
“这样吧,我杀了你之后再给你家一笔银子,如何?”如何二字出口,银光已经刺到老板头顶,布巾已破,再往前几分就能要了性命。
趴伏于地的老板全然未觉,只一味求饶:“求好汉,饶小的一命,小的必然守口如瓶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带上妻小离开这里,别回来了。”
“这……”茶摊老板迟疑,小老百姓想换个营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如果你不怕死,也可以不听我的。”
“…!!”茶摊老板吓得一哆嗦,以为自己不答应对方就要立下杀手,赶忙保证:“好汉你放心,小的回家就带家里人走,走的远远地!这辈子都不回这里了!”
一通赌咒发誓,再无半点回应。
趴了半天的老板期期艾艾的喊:“好汉?好汉你还在吗?”
附近树上传来鸟雀的叫声,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老板抬头看去,方才还在面前的人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眼前灶台上多了一个银锭。老板喘着粗气跌坐在地,惊魂未定的四处查看,连不远处的五具尸体都不见了。
“我……我莫不是见鬼了?”瞅到那锭银子,迟疑的拿过来放嘴里一咬,嘿!真的!起码二十两,有了这银子,带家里人离开也不是不行,去别的地方买地换户籍尽够了。
想了想,茶摊老板把银子收入荷包,整理好东西挑着担子快速离开了,东西明显是整理了一半的,显然在方才打斗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整理了。
最后一个人都离开了茶摊,这一处只剩下地上的血迹和破坏的桌椅才能看出发生了什么。不远处的大树后,转出一人来,简单朴素的灰色短打,平平无奇的长相,盯着老板离去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确定人确实走了没有异常举动。
转身来到林子后方一处空地,这里已经挖了个大坑,里面赫然便是方才消失的尸体,灰衣人手中瓷瓶倾倒,黄色的液体被他均匀的洒到尸体上,然后迅速后撤好几步。
一股难闻的气味伴随黑绿色的气体涌出,还有密集的滋滋声,待到一切平静,灰衣人往坑里再看,里面哪还有尸体,不过一大滩不明红黄液体混合破烂的衣物。
满意的点点头,抄起旁边的铲子把方才挖出来的土填进去,踩实,做完用特制的布包把铲子一裹,扛到肩上,弓背驼腰往前走的姿势活脱脱一地里刨食的形象。
林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鸟鸣虫叫再度响起,除了地上明显不同于边上颜色的土地,没有任何变化。
“有趣。”低沉的男声从一颗茂密的大树上响起,男人隐没在树冠的阴影里,身形被粗壮的树干挡住,若不是他主动发出声音都不能知道这里居然还藏了一个人。
他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抛着一个东西,树影婆娑间漏下的阳光落到被高高抛起的那物件上,那是一锭银子,一锭有几个压印的银子。
一晃眼,人已经不见,徒留微微晃动的枝干。
官道上,月白衣袍的少年牵着一匹白马慢悠悠的往前走着,迎面过来一名挑着担子的货郎,看到少年货郎露出一口白牙,笑着招呼:“后生,买东西不?”
少年礼貌摇头拒绝,货郎也不纠缠,两人擦肩而过之际,一句低语飘入少年耳中:“齐镇外五里,义庄。茶摊无忧。”
一人往南,一人往北,货郎挑担走远,少年走了一段,上马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