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拿着的是一柄用干净绸帕包裹的柳叶刀,一柄圭期相当眼熟的柳叶刀,一柄刀柄上绝对有圭字花纹的柳叶刀。
莫问话是对着那三人说的,眼睛是盯着圭期走进来的,于是,明明该递给那边三人的刀,被他带到了圭期面前。
“又见面了。”耳朵能听出来的笑意。
“对啊,又见面了呢。”耳朵能听出来的咬牙切齿。
圭期一把抓过他手中的柳叶刀,不知从身上哪个地方摸出一个小瓷瓶,浅黄色和之前给郑姑娘的那个装药的颜色不一样,倒出一些透明液体沾湿绸帕把柳叶刀擦拭了一遍。随着他的动作,一股子强烈到刺鼻的酒味扩散开来。
“用这个,条件有限,勉勉强强能用。”
刀递出去没人接,郑姑娘眼巴巴看他:“要,要不莫公子你来?”
“莫公子?”莫问意味深长的拉长了语调。
圭期看都不看他,瞅了眼付黎,看他满脸为难,啧了一声,蹲下,“把她衣袖撕了。”
“啊?啊,好好好。”郑姑娘行动力还是不错的,立马上手把安玲珑受伤的手臂部位的衣物撕开。
付黎第一时间就转过身去不看这边,莫问却毫不在意的盯着圭期的一举一动,兴致盎然。
付黎不赞同的试图挡住他的视线:“这位…公子,非礼勿视。”
莫问的视线从进来开始第一次落在这个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的人身上,冰冷的像看一个死物:“他也是男的。”
“这是权宜之计,医者面对病人是不分男女的。”付黎很认真的解释:“这世上本就男医者多,若是让医者遵循这个道理,那要多死很多人的。”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是吗?”莫问似乎是被他过于认真的态度引起了少许兴趣,居然跟他辩论起来了。
“那也是分情况的,能够避嫌的情况下还是避嫌的好,这个世道对女子还是过于苛刻了,我们身为男子,自然要为她们做到自己能做的。”
身后正气凛然的发言让郑姑娘满眼崇拜,一副看,这是我师兄的表情,圭期不为所动,这样的话他们想听他能说出一箩筐来。
手上动作快且稳,在安玲珑黑红中掺杂点点莹绿的肿胀伤口上连续划了两刀,制造了一个十字刀口,紧接着就着手中沾湿了的绸帕捏住了伤口开始往外使劲按压。
挤出来的血水从最开始的黑红夹杂大量绿色莹光丝线一样的东西,逐渐变成深红夹杂少量绿丝。
为了彻底清除那些绿丝,也为了少割几刀,圭期还用上了内力。
“好了。”流出的血液逐渐没了那些绿丝,但是颜色相对正常血液来说还是稍显暗沉,圭期就停了手,摊开手掌对郑姑娘说:“药粉。”
“噢,喔!”郑姑娘把之前圭期给的一小包药粉放到他手上。
圭期直接一整包洒了上去,看了看满脸懵懂等着他继续发号施令的郑姑娘,叹口气,从腰间取出一个薄薄的布包,一层层打开,最里面是压得薄薄的白色棉布带子,一指宽。
从他麻溜的往安玲珑胳膊上卷了好几圈来看,这棉布带子少说也有两尺许。
“成了。”圭期站起来,安玲珑此时的脸色已经好很多了,不是那种死白色,而是正常的苍白,流了那么多血,不白就见鬼了。
“多谢莫公子。”郑姑娘诚恳的道谢。
“我救的又不是你,你道什么谢。”圭期转身对上两双截然不同的眼睛,一双充满感激透着股憨劲,一双充满兴味和笑意。
“‘莫问’公子,每次见到你都有新惊喜呢。”莫问凑近圭期耳边,压低了声音。
“别靠那么近,我对男人过敏。”圭期嫌弃的走开两步,把他晾到一边,问付黎:“你们接下来怎么打算?”
付黎看看昏迷不醒的安玲珑,又和自家指望不上的师妹对视一眼,无奈:“只能等安姑娘醒来再说了。”
“我有个提议。”莫问再度靠近圭期站定:“我这有马车,倒是可以捎上你们。让她躺着就不耽误赶路了。”
“‘莫问’公子,我的刀。”他伸手摊开到圭期眼前。
圭期盯着几乎凑到脸前面的修长莹白手掌,抬眼,与那双满含深意的丹凤眼对上,很自然的把一直拿着的柳叶刀放到对方手心,嗯,用的是刚切过安玲珑胳膊的刀刃部分。
上面黑红带绿的血液无可避免的沾染到了那莹白的掌心。
莫问挑眉:“不说谢谢的吗?”
圭期皮笑肉不笑的把另外一只手上捏着的同样沾染了血迹的绸帕一并按在他手心:“该说谢谢的在那躺着呢,等她醒了你自管让她说个够。”
马车轱辘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庙门口。
一名黑色劲装左边眉尾有一道寸许长的伤疤的男子走进来:“公子,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