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苏方木已经有中毒的现象。
这很奇怪。
没过多久,姨妈的身体在体检中查出问题。苏万叶曾经品尝过的所有酸涩苦果早已被种在土壤里,她在未来的某一天惊讶地发现贫瘠的地里长出果树并且结出难以下咽的果实。
如今,她依旧在等待果树结果的那一天。
“你没有直接说不可以。”苏方木环顾四周,她看见一只性情温和的大象发狂地向后仰,它再一次踩中疗养塔的地板,震得疗养塔晃了两下。
那是箜篌的精神体。
箜篌谨记她身上的任务,立即把药老师保护起来。她、药老师、苏万叶三个人负责讲解药老师最新研发出来的药物。
没有人记得苏万叶的存在,没有人保护她。
苏方木盯着苏万叶看,在对方惊愕的表情中说:“如果你非要用自己的血吸引所有的蚊子攻击你,我陪你。”
不能让苏万叶一个人承担这一切。
苏万叶的手很冷,她用力握紧自己的手,不至于让手抖得很厉害。“苏方木,很危险。”
“你说过今晚会很危险。我还是来了。”苏方木说,“今晚发生的事你早就猜到了?”
“不是。文子爵会在这个月死去。”苏万叶记得当时疗养塔内对文子爵的死亡议论纷纷,她模糊的记得是这个月,不清楚是哪一天。即使她告诉文子爵。即使她告诉文子爵她会在这个月死去,家世背景比苏万叶显赫的子爵不会将一个平民的忠告放在心上,反而会给苏万叶安上罪名。苏万叶说,“今晚之前,我不知道是哪一天。现在知道了。”
胡老师的精神体在发出声音预警在场的所有哨兵和向导,命令所有人团结在一起渡过这次危机。在场的哨兵和向导年纪抖不大,只要是哨兵必定是从哨兵学校毕业,胡老师又是学校里颇有名气的老师,每一个哨兵抖听说过胡老师的名字。
这不代表着,哨兵毕业以后还会像在学校一样听老师的话。危机在前,很多人只考虑到自己能不能在带毒的蚊子攻势活下来,只要自己安全了,死掉多少哨兵和向导都与她无关。
苏万叶不用回头看都能猜出背后互相推搡的人类是什么面孔。
苏万叶和苏方木还在僵持不下:“我不能让你陷入危险。”
“我既然陪你来到这里,就没有理由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苏方木的手指被玻璃碎片压出几道深色的痕迹,皮肤已经被尖锐的一角擦破,“要么一起划手,要么都不划。”
苏万叶呢喃道:“疯了。”
“我是疯了。我不正常很长时间了。”
苏方木发现了苏万叶在手心划开的口子,她深深的看一眼绝然的苏万叶和嗅到血腥气更加躁动不安的蚊子群,毫不犹豫地用被玻璃渣划破自己的手。
“你们疯了!”胡老师挤开很多人找到苏方木和苏万叶。她瞪大眼睛看两个年纪不大的后生主动割破自己的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苏方木和苏万叶划自己的手跟随手拿剪刀裁布一样干脆利落,不去考虑这个剪裁的手法剪出来的布匹是否规整。
“我的刀呢!我的百米大刀呢!”胡老师听到一阵阵蚊子嗡嗡声,心下一惊,朝李子嚷嚷着:“李子快把我的刀带过来!你们快去找地方包扎伤口!”
“什么啊!为什么要让她们包扎伤口!”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跑起来啊,把这些该死的、恶心的混蛋玩意引走啊!”
有人能主动站出来吸引蚊子的活力,每一个都变成闻血而动的蚊子,嗡嗡嗡地围绕放血救人的苏万叶。
紧紧关上的疗养塔大门碰碰作响,没有一个哨兵能够把门撞开。异兽潮来临时的绝望求救声和现场的抱怨声穿透不同的时间线折磨苏万叶的耳朵,危难时刻人心不齐,互相埋怨、诅咒。有其他做了很长时间心理斗争的哨兵站出来战斗,退缩的人没有感激只有抱怨她们太晚站出来。苏万叶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说:“所以,我说,我讨厌人。”
“难得。我还以为你对每一个哨兵多这么有耐心。”苏方木听到周围响起来的声音一点都笑不出来,她在探索疗养塔的内部环境,过载的精神力把苏方木压得喘不上气,“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不后悔。”苏万叶用力攥紧被划破的掌心,鲜血从手腕根部滑落,“我不后悔来到这里。”
如果我没有来到这个世界,我便不会有遇见你的机会。鲜红的、灼热的血把苏万叶的衣服沾湿染红,她一个人闷头往人少的地方跑去。苏万叶摊开手,用她沾上血的手指和流血的手按在途径的每一道墙壁,血液滴在地面和台阶上。
苏方木从不顾及自己的身体,胡老师气红了眼,骂骂咧咧地拉住要跟苏万叶一起跑的苏方木。“你一定要跟着苏万叶一起发疯吗?你有多少血能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