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这样一个人。”

“如果真的有呢？”苏方木有她的想法，又问一遍风瑾鸢，“不是队长教过的人也会队长的毕生所学。”

“她和我长得一样吗？”风瑾鸢拿着光脑的光对准自己的脸说，“方木你看清楚我的脸，这里没有一颗泪痣。”

“那个人和队长长得不一样？”苏方木听话地靠近风瑾鸢，用她的光脑照在风瑾鸢脸上，补上又一道亮光。

“真是要亮瞎我的眼睛啊，苏方木。”风瑾鸢笑着捂住她的眼睛，听清苏方木的道歉后，说，“最不可能的可能是，又多了一个你。”

“我？”苏方木问，“不能是另一个队长吗？”

“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另一个我了。”风瑾鸢神神秘秘地抬起手掌，露出一截眉毛说，“她是我的半身。”

“半身？”

“你是很特别的存在，不要妄自菲薄。”风瑾鸢看见苏方木在走神，知道这个最年轻的队友在思考她说的话。苏方木想要证明自己的急切中，藏着她没有暴露出来的自卑。

“方木，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身上有一点和其他哨兵不一样的地方，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风瑾鸢的手腕一转，她光脑的灯照在苏方木身上，“你会永远活在光下，苏方木。”

“队长……”苏方木的眼睛不舒服地眨动，时而躲避，时而直视风瑾鸢手中的白光。

“嗯？”

“眼睛痛，刺眼。”

“哦，那我们都把灯关了。”

第二日，丁仲凉看见队伍里多了一对戴墨镜的姐妹花，大笑着问：“今天没有太阳，你们戴着墨镜做什么？苏枋，既然你戴上墨镜了，今天就跟着我去雪地练一练。”

苏方木离开疗养塔沉睡一段很长的时间，梦里见到的人有很多，包括风瑾鸢说过的几句话。胡老师的刀更是点醒了脑袋昏昏沉沉的苏方木。

“代咏冬呢？”

苏万叶：“她应该……她一定是活下来了。”

苏万叶的眼神闪动，她可以死，其他与她有关系的人不能有意外。

苏万叶给出的答案模棱两可，她说代咏冬一定活下来，是她对代咏冬的祝福。

苏方木：“死了很多人？”

“死了很多，丁副队也死了。”

“谁杀了她？”

“不知道。”

苏方木离腥黏的风口很近很近，风裹卷着鸟类的嘶鸣一道传来。敞开的大门背后黑暗空洞，从这刮来的风背后是潜藏在死亡深渊的凝视，生命的终了之地。

苏方木执着地要从苏万叶口中得到一个猜出来的答案：“你是谁，苏万叶？”

“你会是苏方木吗？”

大概是哪个词刺中了苏万叶清醒的神经，她的眼角和鼻尖一阵寒凉，她迷蒙的眼睛看见死亡先一步降临这片土地。

柳白和柳墨的精神体即刻冲出去与秃鹫搏斗。昏黑的新洞穴内层层叠叠堆满了许多看不出人类原本模样的尸体，不存在的松柏燃起青烟，吟诵的送别音回荡在此地，秃鹫的巨大翅膀受洞穴大小的影响，不能使出全部力气。

死亡不再是一团漆黑的影子，它在从最底下的土地洞穴最高处的地方有了最真实的模样。人类常常会修饰死亡，对死亡一事避而不谈，它是不吉利的，是赤赭红洇透的死亡通知书，不该被时间揭开神秘面纱。

人们将面纱修补完善，不会轻巧地谈论死亡。

“我不会让你死的，苏方木。”苏万叶的声音是打响新一轮战斗的提示音。一只体型庞大的秃鹫扇动翅膀挥击进来的不速之客，冷酷的尖缘挖出一片生肉。

苏万叶：“放我下来，苏方木。”

苏方木：“不行。”

“苏方木？”

苏方木捕捉到在狼吼、狐叫、秃鹫嘶鸣声中菱叶的声音。

她的说话音量极小，上下两排牙齿在打颤。

苏万叶：“菱叶受了很重的伤，我要去救她。”

“不用救我，苏向导。”菱叶捂着流下鲜血的手臂说，“救救她们，苏方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