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轲玹,其实我很生气。”
宿同尘没有掀开被子,而是隔着被子描摹着她的五官,蒋轲玹能感受到手指虚浮地触碰自己的鼻尖又离开的奇妙触感。
“如果不是竺雀打电话给她哥哥,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项目已经开始了,而我收到的第一个消息竟然是你疑似被不明来来源的重度污染影响。”
“当时我以为你要死了,你知道吗?”
宿同尘的声音不辨喜怒,蒋轲玹意识到情况不妙,赶忙掀开了被子。
与宿同尘暗沉沉的眼睛四目相对。
“我……我就是忘记说了嘛。”蒋轲玹尴尬地摸摸鼻子,“我本来想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再和你汇报一下,可你不是很忙吗?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你的工作。”
“时机差不多?那是什么时候?”宿同尘面无表情道。
蒋轲玹没想到对方会刨根问底,“就,大概,也许……”
“大概几天后?按计划那时候我大概率完美已经解决了夜哭婆,正在直播的收尾阶段吧。”蒋轲玹耸耸肩,“你那时候作为项目负责人之一过来合个影就行。”
“我们?结果来的第一天你就因为重度污染被困在梦里差点醒不来?”宿同尘淡淡道。
“这是意外!意外!”蒋轲玹大呼冤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的水平!”
“只是这里的东西确实有些邪乎,我感觉好像不是单纯的异常,可能还混着一些人为因素。”蒋轲玹一本正经地解释,“总之我这不是没事吗?就是水土不服,舟车劳顿再加上没吃饱……”
宿同尘沉默着听她叨叨。
“哦对,你吃饭了吗,哈哈哈,我查过资料这附近有一家当地特色的面馆,许多本地人都很爱吃,你要不要试一下……”蒋轲玹顾左右而言他,她抓准时机,乘人不备,从青年的怀里一个扑腾——
扑腾失败,被拎了回来。
蒋轲玹:……
嘀——获得猫猫从人类的怀抱里逃走的体验卡一张,此处@玄宿。
在蒋轲玹不死心想要再来一次时,宿同尘主动松开了手,他低头认真看着蒋轲玹,蒋轲玹被迫抬头,恍惚间,她好像从青年身上看见了玄宿的影子。
那只会在难受的时候下意识冲她撒娇的猫。
“……不要因为目前无法定义的事情疏远我。”宿同尘轻声说。
“我没有……”蒋轲玹刚想反驳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篙祭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和宿同尘是什么关系?」
“你,你当时也在餐厅?”蒋轲玹小心翼翼道,“你都听见啦?”
宿同尘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蒋轲玹不自觉地回忆起当时餐厅里自双方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当时怎么说来着?
她当时回答不上来,干脆没再说话,但有时候沉默比说话更刺眼。
蒋轲玹只记得当时她很迷茫,以及无比的困惑,她不是个善于思考这方面问题的人,她的脑子里塞满了好奇与冒险,一些关于“人”的问题反而离她很远。
这一次她不仅主动申请外派,还在校长随口询问起是否和宿同尘报备过时含糊其辞没正面答复。
在没想清楚之前,她也不敢妄下定论,只能靠稍稍远离来使自己的脑子恢复冷静——但显然,她失败了,冷却期在对方彻夜赶过来时彻底中止。
可目前为止她确实还是困惑居多。
蒋轲玹和喉咙有些干涩,她看着宿同尘绿色的双眸,对方似乎也从她的犹疑中看出了什么。
宿同尘放在被单上的手骤然紧缩。
蒋轲玹似乎在斟酌措辞:“可是篙祭炅说的没错,你是我的导师,正常情况下学生和导师一般是不会住在一起的……”
“就因为这个?”宿同尘藏在被子里的手缓缓松开了。
“呃……应该还有别的,但是我没想清楚,这一点应该是最明显。”蒋轲玹老老实实摇头。
宿同尘像是轻叹了一口,又仿佛是在轻笑,他抬手梳理着蒋轲玹因为在被子里蛄蛹来蛄蛹去而弄乱的一头毛。
“我们不仅是导师,我们不是在开学才认识的,你忘了?”
蒋轲玹微怔。
“在你家小区楼下,那天很黑,你穿着睡衣就从楼道里跑了出来,因为从七首庙里寄出来的镜子对你的家人有威胁,所以你要只身将祂引走,即使这个时候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你还是那样做了,没有丝毫犹豫……”
蒋轲玹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怪异阴冷的夏夜,熄灭的路灯,漆黑的小花园,以及一只拯救她的毛绒黑色塑料袋。
“可我遇见的明明是……”
她还未说完,宿同尘忽然捧住了她的脸,就像不久之前在面对角落里的观察者时他做的那样——让她的视线里只有他。
“就像你说的,我就是玄宿,玄宿就是我,我有他的一切经历,一切感受,一切想法。”
蒋轲玹愣愣道:“你也喜欢半夜偷吃小鱼干?”
宿同尘:……
他直接捏住了蒋轲玹的嘴唇,“听我说完。”
被迫瘪成鸭子嘴的蒋轲玹:嗯嗯唔唔嗯(好的没问题。)
“在我眼里我们一起冒险,一起解决问题,一起出生入死,玄宿虽然脑子不好,但是他绝不会把自己的背后交给不信任的人,甚至为她沦落到沉睡在潜意识里的地步。”
“他年纪还小,但本质上一样是我,不管他有没有意识到,他都认为你是一位值得他看重的伙伴,而不是和其他他救过的人一样,处在被保护者的位置。所以……”宿同尘留下了几秒值得遐想的空间。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蒋轲玹一愣。
邻居?师生?朋友?舍友?还是……
主宠?
这也太刺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