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将心思从字画上收回,慢慢卷起卷轴交给小红,“把这拿到书房去” 。
她起身叫元辰,“你跟我来。”
元辰虽不解,但看出她似乎有心事,便什么也没问,乖巧地跟在她身后出了前厅。
丰儿原本要跟着,凤姐却让她去自己房里守着姐儿睡午觉,只命青翎和白羽跟在身后。
接连穿过好几道月洞门,凤姐带着元辰来到庄园西南方的花园。
蒙老爹正站在一从菊花旁,脸上表情疑惑中带着几分不高兴。
看见凤姐过来,正要打招呼,忽然看清元辰面容,瞳孔骤然收缩,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凤姐十一二岁时的模样,不由将视线在二人脸上移来移去。
“老爹,这是住隔壁的元辰小哥,你看他可面熟?”
虽然凤姐如今面容长开许多,眉眼间却还是能看出几分年少时的影子,此时与少年并肩立在一处,看上去很像是一对姐弟。
蒙老爹将视线转去花园北角,脸上神情有些怅然,“这位小哥若是换个眉形,活脱脱就是老夫人未出阁前……”
他猛然察觉自己失言,生硬地改了口,“老夫人生前最宠渊三爷和大姑娘,元辰小哥比你们两个生得更健壮更英气些。”
不等凤姐再说些什么,蒙老爹已经转移了话题,指着一株菊花道,“也不知是哪个淘气不知深浅的,把才开到一半的那朵凤凰振羽摘走了,这株是珍品,上次鸾姑娘来看中了,说要送去南安王府给老太妃贺寿的,如今却上哪里再寻一株同样的来!”
想到自己卧房花瓶里插着的那朵花,凤姐不由有些心虚,指着另一株菊花道,“没有凤凰振羽,不是还有墨龙卧雪。再说,不信二叔家没有更好的,怎么偏就爱惦记我的东西!”
蒙老爹没吭声,谁让大老爷王子弈早逝,大姑娘再强势再能干,终究是无根之木,必须仰仗王家现任家主王子腾,在他庇护下方能活得安稳。
别说一株菊花了,就是她身家性命,王子腾若是有心谋夺,她又能怎么样呢?
就好似当年的王老夫人,明明已经有了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不还是被亲舅舅设计失了清白,被逼着放弃大半家产,嫁给了根本不爱的男人,委委屈屈地过了半辈子。
凤姐不知蒙老爹心情变化,问道,“那棵没有叶子的柳树是从金陵老宅直接移植过来的吗?”
元辰沿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一棵没有叶子,如同加粗放大版荆棘的奇怪树木,他跑过去拽了拽树枝,发现还挺软,柔韧似春日新长出的柳条。
“这也是柳树么?我在别处竟从未见过。”
蒙老爹缓缓踱到树下,“这是烟城柳,是老夫人一位故人从别处折下一根枝条插仟长成,传说这树原本生长在神界,后来因为犯错被贬,流放到一处名为烟城的孤城,因此得名。”
元辰听了觉得有趣,又继续追问,“既是孤城,王老夫人的故人又是如何去到的呢?”
蒙老爹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起关于烟城柳的另一个传说,“此树本无心,但若有人肯把自己的心送给它,这树便会开出花来,取最先开的那朵服下,便可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
元辰嘿嘿一笑,“那不跟王母娘娘的仙桃、镇元大仙的人参果效果一样?若是果真如此,秦皇汉武还用派人去找不死药,多种几棵烟城柳,多挖几颗心不就行了!”
蒙老爹皱眉,像是很反感他的话,“可惜,烟城柳开出的花,只有那个送出真心给它的人服下,才会生效。”
就算世人都向往长生,可又有几个敢拿姓名作赌注,去搏一个未必能实现的神迹呢?
元辰把手一摊,“我就说,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呵呵,老爹,你还蛮会编故事么!”
蒙老爹微微一笑,谁说故事就只是个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