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已经洗漱睡下的宁柳被细微的拖拽声吵醒。
楼下不对劲。
宁柳疑心遇到黑店,轻声下床把睡在地上姬思远嘴巴捂住,摇醒他。
瞪大眼睛的姬思远抓着宁柳消瘦的手腕,也发觉出问题,抬手就要去找自己的刀。
‘走。’
宁柳做口型。
自觉和柔弱的小白脸不同,姬思远哼了声,摸到刀就开门往下冲。
思远这个名字他长辈起的可真没错,无语的宁柳翻了个白眼拿匕首靠在门边守着。
冲下楼梯,姬思远与运货的直接照面上。
院子里拉着个半人高袋子的干瘦小二不同与入住时的热情,阴沉沉问:“客人怎么大晚上不睡。”
把刀横在身前,姬思远粗声道:“你不也挑在晚上干活,把袋子打开。”
小二古怪的挑着眉:“非看不可?”
姬思远不说话直接步步逼近。
衡量体型差异后,小二把手指放在嘴边吹出哨声。
听脚步声判断出人数的姬思远脸色大变。
一瞬间,小院涌进二十几个手拿木棍的青壮男子把姬思远围住。
小二得意洋洋的拱手:“客人既然来了也不必急着走。”
自持武艺没打算逃的姬思远神情凝重了些,一个闪身往前要去抢袋子。
站的离得近的贼人去拦却被一下撞开。
碰上了个扎手的,拽着袋子的小二赶紧喊:“一起上,把他摁住。”
围着的人拿木棍等做武器逼近姬思远挥动。
对上的是没经过训练的普通贼人,姬思远打的很快,没一会儿就放倒一片。
底下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楼上的宁柳扶额,贼窝啊。
在没有威胁后,姬思远踩在最后放倒的贼人背上把袋子打开,一瞬间面色大变。
袋子里是刀剑对上的铜人和香烛。
捂着肚子躺着地上的小二断断续续道:“客官勇武不凡,若是愿意加入我们,必能成就一番大业。”
“闭嘴!”
姬思远找绳子把人全部捆住扔到客栈后厨内,然后快步上楼梯回房间。
推开屋门,姬思远看了一眼门边的宁柳就不说话的闷头收拾东西。
去行侠仗义的人回来不自喜反而变的避之不及,这可不是她认识的姬思远。
宁柳笑道:“你不会碰上什么不该看的了吧。”
姬思远把手上包袱拽紧,动作不停。
还真是,宁柳打了个哈欠。
“你我一路,惹了麻烦你总得让我做个明白鬼。”
略带懊悔的姬思远手砸桌子:“碰上天下堂的分会行祭礼,我把他们现在捆住关着,咱们得快点离开。”
在北宁有所耳闻的宁柳沉思后道:“打过照面,不斩草除根,他们能放过你,难不成你想身后一直跟着个尾巴?”
姬思远闷声:“都是活不下的百姓,罪不至死。”
“朝廷是一直挂着通缉令的,若是之后让人知道隐瞒不报,你我都会给家里添个麻烦。”
“那你想怎么办!”姬思远暴躁道。
“先与他们聊聊呗。”
腿伤还未好的宁柳拄着拐杖缓缓从楼梯上往下走,而姬思远三步并作两步一眨眼的功夫就带着东西不见了人影。
等宁柳到厨房时姬思远已经倚靠在门口。
宁柳平静的找到烛台点燃走了进去。
被捆着在地上摩擦挣扎意图逃脱的都瞪大眼睛看向突然进来的宁柳。
“你们中何人能主事。”
顺着这群人眼睛的方向宁柳走到小二跟前把他嘴里的破布取出来:“杀生不合适,放你们一马你们日后若是被朝廷抓住供出我兄弟,我们也可怜,聊聊?”
小二阴沉着脸扫过门口,侧头吐了几口唾沫:“客人知道我们干的营生了,不报官就只能加入我们,没有第三条路走。”
天下堂这几年声势浩大,真报了官就是去捅马蜂窝,再说反的是皇帝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多事。
宁柳低垂着眼睛:“那可方便问你们都是家中顶梁柱,为何干的这个营生。”
沉默许久小二答:“上面大人们征税,入了能活,不入死全家。”
宁柳与一双双充满杀意的眼睛对望,心里颇不是滋味。
“天下堂没有兵,护不了多久的。”
小二警惕的看着宁柳,眼前的人虽衣着朴素,但跟着他的护卫身手不凡,他的身份简单不到哪里去,别是个当官的。
笑了笑,宁柳把怀中玉佩拿出来解释身份。
“不知道你们中有没有认字的,玉上刻的是崔字。”
“我名崔天行,出自异性王宁王的麾下,奉命迎宁王世子回宁地。你们与我无牵扯,我也不想平白与你们交恶。”
“你们以家人和自己性命发誓不泄露今日事后我们就此别过。”
屋内静住。
宁柳看小二面色多变,被捆的其他人也不对劲,疑惑的眨眼。
世人信天,与他们彼此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挣扎许久终于下定决心的小二道:“崔公子凑过来些,我有话只能和你一人说。”
门外一直听着的姬思远皱眉进屋。
“别想耍花样。”
小二浑身紧绷起来忍不住催促:“崔公子不听会后悔的。”
宁柳安抚的看了眼姬思远,袖中匕首准备好半蹲下左耳靠近小二。
“十年前我父亲在宁地做生意,我与父去过宁地。天下堂有大计,红荷现火烧邱阳。”
皇帝若不放人,逃走的时机有了,世子还有人记得你的大恩。
眼睛瞬间红了的宁柳轻道:“多谢。”
将情绪控制住,宁柳站直。
“既然已经说好了,请诸位对天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