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刘家阿婶学了绒花,做了个阿姐最喜欢的海棠花,阿姐笑纳”
沈清然接过来发簪,上面金色的丝线漏了出来,做工有些粗糙,但上面的海棠绒花很漂亮,轻瞥一眼面前的这一双小手扎了不少的眼,内心是又疼又爱。声音很温柔,说:“阿姐很喜欢,清瑶帮姐姐戴上好吗?”
沈清瑶拿起发簪插在姐姐的发间,伸手扶正了。
“阿姐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子”
沈清然掐了下她的小脸,“我们家清瑶才是最漂亮的,等将来长大了定然更美”
沈清瑶臊的慌,但还是抵不住内心的开心。
“将来求亲的门槛都要踏破了”沈清然调侃道。
“阿姐坏,不理你了”小姑娘细致好看的眉眼拧动,小嘴嘟着,明显不高兴了。
“别气,别气”沈清然低声下气的哄着她。
没两下小姑娘就喜笑颜开了。
晚间一家人围坐,桌面上摆满了美食佳肴,两姐妹坐在父母亲身侧,烛火通明。
陈郡谢氏之女谢泠,沈长清之妻,出身名门。
沈家虽三代从文,但到了沈长清之父这代仍然官阶不大,属于清官。到了沈长清这儿,才算有所作为,那时和高门之仕的谢家并不匹配,于是,谢泠便被驱逐,一心和沈长清厮守。即使后来有所成就,两家也未曾往来。
“今日是清然九岁的生辰,娘为你们姐妹做了长寿面,”只要是两姐妹的生辰必定要一起吃长寿面。谢泠端起来托盘内的寿面放在姐妹二人跟前,“吃了之后万事顺遂,这一年健健康康的”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沈清瑶不理解,一碗寿面真的有这么神奇吗?......孩童对一切不了解的事物总是过度好奇的,但谢泠总是连哄带骗的过去,小姑娘总是用一种半信半疑的目光打量过去。
这时候母亲会慈爱的摸摸她的头。
“好香啊。”
沈清然端坐在桌前,声线稚嫩清晰:“我希望以后的每一年都有妹妹、娘亲、爹爹给我过生辰,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沈清瑶顶着一张稚气的脸庞应和着:“在一起.......不分开。”
.........
“谢谢桑姐姐——”
阿萝有一瞬间的错愕,诧异于对面女子眼中的那一抹温情,赤裸的、最真实的。
桑碧从游离的情绪中抽出来。
她知道现在自己的情况不太妙,第一日进东宫便出师不利。
甚至和她接头的暗线都没有联络上。
接下来可能要面临的是,错杀一个,也绝不放过一个,别说留下来了,就是能不能活都是一个问题。
“桑姐姐,我们还能出去吗?”
“能的”
桑碧握住她的手,手心的温度彼此传感着:“阿萝,你出去后想做什么?”
她反应慢了半拍,哽着喉头回,“我想活着,我还不想死。出去后我想回江南,努力攒钱,给自己买一座很大很大的宅子........”
“会实现的——”
“真的吗?”
角落里一道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无端轻嗤一声。
在这阴暗寂静的月夜下,格外的突兀。
“太子殿下被刺杀,我们还想出去不是白日做梦是什么?”说话的叫宁钰,便是之前冷嘲热讽那二人之人,因为在跳舞方面造诣颇高,在一众舞姬里也是拔得头筹的,所以自恃清高些。
要说针对谁.......
最讨厌之人便是桑碧。
追根究底一切的根源便是女子的嫉妒。
“原本以为还能见到太子殿下,顺利留在东宫,”宁钰畅享在自己的繁华梦中,久久不能自拔,一咬牙道,“能活着出去都是.....还有两日,那个黄大人再查不出来,我们就要跟着一起去死,哪里还有命活啊?”
另外一名女子丧着一张脸,应和:“就算查出来了,我们真有命出去吗?”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宁钰侧目,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眸中带了丝冷意,好像是错觉,再看哪里还有!
忽地——
宁钰想到什么.......
撇眼一挑,在牢房中一一扫视而过。
宁钰:怎么看怎么都是死局,不如——
以往虽然心气高了些,但从未做些损人利己之事,所以此刻在两者之间徘徊不定。牢房阴暗潮湿,空气中还弥留着血腥味道,忍不住抱紧了双臂瑟缩着在角落,此刻无疑昭示着她现在的处境。
第二日平平坦坦的过了一日。
第三日本以为相安无事时——
牢房中的十人陆续被提审,回来的却只有五人,据说是那几人言语有失,当场被毙命。
“今日便是最后的期限了,听说黄大人一点线索也没有,恐怕再晚一点这几个女子就要陪黄大人一起见阎王去了”外面看守的两个侍卫窃窃私语。
“有来无回啊。”
牢房中的几个女子缩在墙角,衣料单薄,哪里还有刚进来时的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本以为几人就要在这里殒命时,天色也暗了下来,牢门大开——
两名侍卫直接走向一侧的女子,当是这里年岁最小的,押着就走:“闭嘴,我们黄大人要见你”
桑碧趔趄的扶着墙根站起身,远远的望去。
隐隐觉得,方才两名侍卫的神色有些不对。
*
“大人——”
阿萝不明所以,轻轻的唤了一声却迎来一巴掌“啪、”的一声,很快被黄琅掐住了脖颈。
阿萝当即喘不上来气,脸色变得发白。
“你可认得此物?”黄琅从宽大的袖中掏出来一根发簪。
她看着眼前之物,想起——
这是在上京时,赵甄向她讨买的。
在这方面,她有些手艺,甚至会将略微精致些的售卖给其它姐姐。
“自是认得,这是......”
黄琅眉眼一横,眸色变了变:“识得便好,这便是你们互通的物件”下一秒,黄琅按下上面的卡扣,在桌子上轻磕,白色粉末从里面掉出来,她的心沉入谷底,第一反应便是挣扎,急于为自己辩解,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呃咳——”阿萝的喉咙被人扼住,力道一点点收紧。
“上京路上,你们是一块儿来的吧?”
对上黄琅的眼,犹如无边无际的深渊,正拖着她快要下坠的身体一点点往里头拽。
“你们这些下贱的人,偏偏选择了一条没有路的路,本官险些断送在你们手上”
黄琅的力道一点点紧了,她脸色惨白,泪无声的落下。
“我不...不是,冤......”
阿萝被强行摁下供状,一滴泪坠下落在白色纸面上,自洇漫开.......
黄琅把供状拿起来看了眼,因为能交差而庆幸。
“去通报一声,我要去见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