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干哑到好像在沙漠里整整待了一个月。
岑心看了保镖一眼,对方识趣地走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她握着沈修的手,表情没有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得那么关心。“哪里痛?”
“哪里都痛。”沈修视线一直在她脸上没移开过,他拉着她的手,“但现在哪里都不痛了。”
岑心看着他的手背,上面有留置针,还有血迹,看上去像是他不配合输液留下来的。她拉开他的衣服要看,他挡住了不让看。
“没事的。”沈修说,“你别担心。”
“我没担心你。”
“好好好,你没担心我。”沈修心都要化了,没担心他,怎么会来这里找他。
岑心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要走出去。
“岑心!”沈修干哑叫了一声,立刻跟着下床,但浑身的疼痛和无力让他直接栽倒在地上。
岑心出了房间,看见站在外面的保镖已经拿着一个餐盘,上面有水和清淡的饭菜以及水果。
她接过,再次走进屋子里。
屋子里连张能放东西的桌子都没有,岑心看着坐在地上的沈修,干脆也直接坐在地上,一声不吭给他喂水喝。
沈修很乖巧,知道她不是要走,整个人都安心了。他一点点喝进去,喝了两口说:“我没办法,我只能不吃不喝。”
“少说话。”岑心有点凶地斥责他,喂完水又喂吃的。
饿了几天,应该是很饿的,但沈修一点食欲都没有,他现在唯一的念想只是抱着她,但很显然她不让抱,只想让他好好吃东西。
他把东西都吃完了,岑心动作有些粗暴地给他擦嘴。
“疼。”他叫。嘴角都磨红了。
“你还知道疼。”岑心拉着他让他重新回到床上,“躺好。”
一挨着东西,伤口就疼,沈修忍着难受,半躺下来。
岑心拿着餐盘出去。
沈修以为她马上就会回来,但数了三十个数了还没进来,他对着门口喊岑心的名字。
岑心再次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只新的水杯。“叫什么叫啊,我还能走了?”
“我怕你走了。”沈修对她伸出手,她拉住他,坐在床边。
岑心面无表情看着他,把水杯递给他:“再喝点水。”
沈修摇头,有些委屈地看着她:“你在生我的气?”
“不然呢?你要我怎么样,夸你很棒棒吗?”岑心把水杯递到他嘴边强行让他又喝了一口,“你之前说要用自杀来威胁你爸,我当你只是说说,你竟然来真的?”
沈修垂着头,很难过。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办法,但他除了这个办法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不,见效了,她都来看他了。
这是真的吗?还是他濒死之际,产生的幻象?
不行,就算是幻象,他也要多看她两眼。
沈修又抬起头来,正好这时岑心指腹轻轻擦过他嘴角,捧着他的脸,靠过来亲吻他的快要凹进去的脸颊。
他一愣,这触感,是真实的。
沈修没有像之前一样夺过主动权,用力跟她接吻,而是感受着她温暖的亲吻,泪液滑落下来。
岑心尝到他眼泪的苦味,坐直,水杯再次递到他嘴边:“白痴,不喝水,还哭。”
沈修乖乖喝完水,这下她终于愿意抱着他。这一刻挨过的鞭子完全不算什么了。
“我要下楼跟你爸聊聊。”岑心轻轻拍着他没有受伤的地方,“你休息一下,等会我带你回家。”
沈修又觉得这不是真的了,他恐怕真是要死了,她居然说要带他回家?
他躺下来,睁眼看着天花板,不敢相信。
沈晟不在客厅了,来到了书房里。他目光如炬看着走进来的岑心,眼神锐利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
岑心走过去,拉过椅子来坐下。“伯父,您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沈晟的声音里带着怒意,“他说他不想要这些东西。”
他的手拍了拍桌子,又在空中比划一下,意指整个沈家。
沈晟死死盯着她:“你都跟他灌输了些什么,才会让他这么想?”
“这问题恐怕不是出在我这,是出在您这吧?”岑心表情淡然,语气深沉,“伯父,您爱他吗?”
沈晟冷笑一声,仿佛听了个笑话。“老子爱儿子,天经地义,这还用你问?”
“所以您爱的表现,就是限制他的人生,伤害他的身体,践踏他的灵魂?”
“少把这些词套在我身上。”沈晟视线从她脸上移开,似乎是带着逃避的,“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放弃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过,才是爱他?”
岑心:“谁不想过养尊处优的日子,他想放弃的不是这些,只是您而已。”
沈晟的脸色黢黑,视线再次缓缓挪到岑心的脸上,但她看上去似乎一点也不惧怕。“我给了他一切,光靠他,能过上这样的生活?放弃我,可笑。我是他父亲,是他这辈子都逃不开的人。”
岑心不怕他,他都主动给她打电话来求助了,显然是除了她没别的办法了,她有什么好怕的。
“当然,您给了他物质上的一切,但您连哪怕一点点的爱也没给他。”
“少跟我说爱不爱的,你懂什么爱,而且,爱比物质重要吗?”
单看这句话,岑心倒是同意,爱不爱的不重要,问题是他不爱他儿子,导致他儿子成病娇预备役了喂,现在病娇倒是差不多治好了,但又跟个小狗崽一样黏着她,很烦人的喂。
岑心轻飘飘地道:“也许是您没感受过爱,所以才觉得不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