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传来啧的一声,带点儿冷和轻嘲:“夏梅茵,你脑子里只剩这种事儿了是吧?”
风捋起秀发,夏日的燥,初秋的凉,都夹在这股透明的风里。
夏梅茵忽然觉得人生很短,幸好有夏天,有浪漫主义,还有小狗和爱人。
所以,她马上转换语调,没皮没脸道:“我指的是只想和你接吻,又不是和别人,侧面反证我也想你了对不对。”
那边不买账,哼道:“少在我面前玩起诡辩论。”听到电车叮叮声,又没好气问,“你在外面?”
“嗯,有一个聚会。”夏梅茵说。
“有男生么?”
“吃醋啊?”
“你这明知故问的习惯有时候挺气人的。”路迟青的声音似被冰碴裹住,硬邦邦的。
“酸死你得了。”夏梅茵笑笑。
路迟青持续冷笑好几声:“那些男的,有没有撩拨你?”
“我说了有男的?”夏梅茵低声绷着笑,“陪我妈来的,一桌子全是女的,我快要被口水淹死了,哎我说,你醋劲怎么这么大呢?”
听到回答,路迟青终于放心地笑了:“没听说过啊,越吃醋说明越爱你。”
夏梅茵眼皮重重一跳,心说这年头歪言邪理可太多了,转念又想,这厮在借事论人呢,语调浅浅上扬:“话里有话啊,是不是怪我不吃你醋,我不爱你?”
“你男朋友洁身自好,除了你之外,身边就没出现过别的女人,你没机会吃醋。”他用卖花赞花香的语气缓缓道,“我也不舍得让你吃醋,怕无意中伤你的心,怕你对我失望了一走了之。”
夏梅茵怔住,耳后的颜色一点点变深,这话听着心一堵一堵,她小声嘟囔:“我觉得我没这么小心眼。”
“未雨绸缪。”他说。
夏梅茵骂他耍心机,抬眼回头看,那樟树下的男人不知何时离开了,她才后觉傻站着陪他打电话的时间有点过长了,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腿有点酸,便对他说:“挂了,回宿舍再打。”
“大概多久到?”
“四十分钟左右。”
“行,四十五分钟后打给你。”这一句语气甚至带了点儿撒娇味道,夏梅茵笑了,刚要挂断,他的声音又传来,“对了,那个房子你去看过没,我找师傅装修过,满意么?”
“没时间,等过两天吧。”
“也行,反正不急,我买这房子呢,单纯为了以后来香港找你有个停脚的地方,不想你跟着我住酒店。”
夏梅茵几步来到车站站牌底下候车,又低眸看一眼手表,漫不经心答他:“酒店哪里不好了,挺方便的。”
“酒店始终不是家,我这人没什么志向,就想和你有一个温馨小窝,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对大别墅有童年阴影,这句话我记得很深,你以后要是不想回白家,就去那儿住,那儿是我们的家。”
三层式电车已经驶来,徐徐停在她面前,叮叮当当响,这句深情满满的话也随着女声播报音落进她耳朵,错愕几秒,心里涌上一阵暖流。
眼眶有点发烫。
司机用港话催她,才回过神拎着手机贴耳边上车,在三层第一排落座。
她失神地挂掉电话,头抛向右边,窗外海水蓝得可爱,港岛楚天阔地,看了一会儿,心中无端端泛起一丝庆幸。
被爱的感觉真好啊。
爱上路迟青,算是一件幸事。
……
回到宿舍,天色已经擦黑了,四十五分钟刚过,路迟青发来视频邀请。
夏梅茵赶紧冲到镜子前理了理发型,又补上口红,左看看右望望,在铃声自动挂断的前一秒眼疾手快接起。
镜头微晃,夏梅茵关上房门又跑回来,然后把手机支在一堆专业书前方。
屏幕里,露出脖颈下方大面积肌肤,路迟青锋利的下颔线在屏幕里放大,晃着,她立刻尖叫起来:“路迟青,你玩美色.诱惑啊?”
“你想什么。”他从喉咙里逸出哂笑,伸开长腿在沙发坐下,笑得闲散,还吊儿郎当地翘起二郎腿,仰面朝天,伸开双臂抱住后脖颈,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里小小一只的她。
夏梅茵认出这个沙发,那是路迟青家,她含着一丝惊讶:“你在家里?”
路迟青嗯了声,喉结动了动:“我周末都回家。”
“曲阿姨呢?”
“回娘家了,我爸陪着。”
“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啊?”
“这不还有你么?”
“又不是真在你身边,我们在云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