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日过去。
夏梅茵几乎把时间留在爷爷身边,讲小时候的爷孙趣事,她说想去白马镇了,那是在她十岁时,爷爷带她去过的地方,也是他儿时的故乡。白马镇景色如画,很有江南气息,远山淡影,遇雨丹青,夏梅茵是很爱去的,她想起那个悠远的傍晚,吃过饭后,她跟在爷爷高大的背影后面,在乡间小路慢悠悠散步,步子均匀,面容幸福,天边填涂靡蓝色,像纱幕,又像海水,她醉眼于这样的天色,一不小心摔进水沟,爷爷不紧不慢把她捞出来,如捞住一簇水草,他笑的十分温柔慈祥,挡住她眼底的天空。
她断断续续说了很多,眼眶酸涩疼痛,她觉得自己好似一部岁月老旧的童年收音机,用磕磕绊绊的声音描述仍然清晰的回忆,奶奶则在一旁安安静静听着,夸她记性好,。
今天一如昨日,爷爷身体依然没有好转。下午从医院出来,夏梅茵神情恹恹的,也就没让路迟青接她,一个人去江边散个步,以前爷爷常带她去江边散步垂钓。
刚出来医院没几步路,就遇上一个人眼熟的人。
那个人也刚好抬起眼眸,两女生双双对上视线。
夏梅茵很是诧异:“沐琳?”
“梅茵?”
旧识重逢,对方似乎都没有预料到,睁大眼睛看着彼此,目带辨光。
金沐琳一身浅色长衣,韩系,围巾遮不住的诧异很快转作欣喜,上前握住她的手,“好久不见,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想再见你一面,你回来怎么不联系我?”
“我也是刚回来不久。”夏梅茵淡笑道。
“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
“怎么会,小提琴手。”
“你怎么知道我的专业是小提琴?”
“我记得你说过,小提琴音乐家是你从小到大的梦想。”
“高考后,国内大学没有我心仪的专业,就报读了南加州大学桑顿音乐学院,前些天才回南京,梅茵,我太高兴见到你了,我想我们有很多话要说,找个地方坐会儿?”金沐琳道握住她的手始终不放开。
夏梅茵盛情难却,点头:“嗯,好呀。”
医院附近有一片天然湖,她们坐在湖边的椅凳,迎面吹拂冰凉的湖风,黄昏把天色晕染得萧条,像生命的败落。
“前几天,我在医院和高中朋友重逢了,好巧今天又在医院见到了你。”夏梅茵笑了笑。
“刘新晴吗?”
“你知道她?”
“知道呀,还有一个叫黄梅雨的女生,你们三个玩的很好,我特别羡慕你们的友情,不像我没什么朋友。”金沐琳也展露一笑,声音柔柔的。
“物是人非了,我们已经回不到当初。”夏梅茵不想多言,有些陈年旧事适合埋葬在过去,而不是反复提及,话锋一转,”对了,你怎会在医院?”
“妈妈最近感染风寒,我来医院开点药,你呢?”
“爷爷身体不好,住院了。”对于这个,她也不想再多说,心里乱腾腾。
“爷爷还好吗?”
“不容乐观。”
金沐琳沉默了一会儿,不知如何安慰。
过了片刻,问:“你这几年过的怎样?”
“还好,你呢?”
“挺不错的,每一天都很充实,我也结交了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我喜欢国外的生活,自由随性。”金沐琳缓缓笑着,嘴角始终没有收着,“自从你回香港之后,我经常关注你的新闻,现在也是,梅茵,我看了你写的书,英文版的,写的非常棒,我特别喜欢你的文字。”
“你看过我的书呀?”
“对,很畅销哦。”
“谢谢你的喜欢。”
“看了不下三遍。”
两人相视一笑。
这时微信语音电话响起,备注是小绵羊,夏梅茵冲她讪讪一笑,按下接听键。
“怎么不回我信息?手机死了?”路迟青在那头埋怨。
“忙。”
“忙什么?你出来医院好久了,去哪了?和谁去?”
“这么多问题,我回答哪个?”
“想我没有?”
“……”
“怎么不说话?无语我?你变了,你不爱我了。”路迟青在电话里头幽怨出这么一句无赖话,听得她忍不住轻笑一阵,浑然不觉嘴角上扬。
转头默默和金沐琳互视,她咳了声:“你敏感肌吗?到底想说什么?”
“好咯好咯。”他最近学粤语,老用‘咯’当语气词,听的人怪怪的,想揍,又说,“晚上好兄弟请吃饭,你什么时候回来?”
“带我去啊?”
“要不然呢?”
“回去再说。”
“我来接你咯?”
“你再咯一个试试?”
“我来接你哦,宝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