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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大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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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人忙搀着她离了凳子盖上喜帕。

“等等,你们谁扶她过去?”一旁的范家二嫂逡巡一圈,“欸?方才那丫头呢?”

“不知道啊,刚才还在呢!”

范二嫂啧了一声:“满屋子的人这会倒找不到个来扶新娘的!快去找!”

女管事忙探出头高声嚷道:“谁,谁来一下!来扶姑娘!”

喜娘也忙跟着喊:“不要属牛的不要属鼠的不要属鸡的!”

“我不行啊,我身上有事!”“我鼠尾巴!”

……

张青青头痛欲裂:“随便谁是猪尾巴牛尾巴啦,快来快来,不行了我要坐回去了!好重,好重!”

急吼吼吵哄哄了好一阵,才听得另一人说:“我来吧。”

这声音倒是耳熟的紧。张青青低头一瞧,那盖头下伸过来的手瞧着更是眼熟,她一把薅住:“你不是说你不来了嘛!”

说着呼地掀了那层烦人的盖头,也顾不得脖子上千斤重,头一昂脚一跺,瞪着来人怒目赤红,“你气死我了!”

……

屋内顷刻一静,又炸开了锅:

“哎哟!又散了又散了快快快扶上!”“快盖上!”“哎呀苍了个天新娘子还没出门自个儿掀了!”一屋子人咿咿呀呀喊了半天。

张小堂主此刻的心情可谓是怒火中烧又喜从中来又忧心忡忡。

这些日子她等她的信等得脖子都长了。巴巴儿想着她回来给她送嫁,结果刘女侠当真潇洒,先是说回不来,后来又说回来了在路上,再后来又说来不了,左也是她右也是她,好不烦人。

张小堂主正欲开骂,可一见着四喜丸子那张瘦出下巴颌的脸,和急得发白又汗津津的鬓角时,她又心疼起她来。她这一身风尘硫磺味,也不晓得她方才去干什么了,但一定是要紧的事。

她总还是赶了来。千言万语堵在了嗓子口,房中人声鼎沸,到底问不出个所以然,张青青只得捏着她的胳膊瞪着眼睛抹泪。

那被薅住了的人挠了挠头,一脸尴尬:“你倒也不必搞得我跟个负心汉似的……”转而又笑得明媚飒爽:“哭?哭也算时候啊!到时候这妆可要重化啊!”

一声锣响,外头人催第二便:“吉时到了哎姑娘!”

几番催促,才眼看着新妇在重重包围下挪出了房门,那人才又拉长了嗓子道:“新妇出阁,拜别堂上!”紧接着又是一阵锣鼓狂响。

范府外头。

新郎的高头大马已候多时,但马上人却是一脸焦灼。人人只道是他等里头的新娘子等得着急,纷纷发出善意的哄笑声。“这新娘子难娶哦!规矩大啊!新姑爷怕是要受苦咯!”

何衍恍若未闻,眉头仍是紧锁。他东张西望好一会儿,马儿也跟着不耐烦,左摇右摆的想啃草吃。“听话,不然我揍你啊。”何衍扯紧了绳子斥道。

这时,一声咻咻如开水作响似的炮仗声自天边炸起,烈日之下的火光几乎不可察觉,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小厮误点了迎亲的炮仗。

何衍顿时长舒一口气。不一会儿,又瞧见对街房顶一抹窜上窜下的影子飞奔而来,他这才彻底松下了面容。

“啊,对不住对不住!迟了些!”赶来的青年宽肩厚背,笑嘻嘻地说着,又连忙自马背囊里掏出一条带花的红绸系在胸前,却怎么都系不好。

何衍扯了马靠过去,一把拍开他的手忙脚乱,兀自帮他系了起来,一面轻斥道:“就属你毛躁!我就说跟你一块儿去!”

“那可不成,今儿一等一的事是您的大婚,这点小事怎么能劳您大驾呢!大人晓得了还不宰了我!”舒放煞有介事地说,“本来没把水鸟直接弄回府,大人就很想揍我了。”

何衍冷哼:“你知道就好。”

舒放四下张望,“对了,水鸟呢?来了么?刚刚我让她先走的,她不会又跑了吧?”

“来了,听说青青跟她在闹呢。”何衍一面说着,一面绕着那带子在他腰间系了死死的结,以免他一会下马把自己绊倒(这一点他和刘水鸟都有前科),他随手拍了拍他的肚子:“那边都弄好了?”

“当然,谁叫他们不长眼,非要挑您的好日子触霉头?差点误了咱家的大事!不得叫他们好看?”舒放脑袋一昂,刚刚洗过的湿手在衣摆上蹭了蹭,“本来可以更快的。陈西陈东两个笨蛋,收错了方向,险些失了手!”

何衍龇着嘴直把头摆,长叹一声“这群不省心的崽子”,看来府上的事情还是不能全部交出去。

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范家的人出来了门,冲着打头的人便是一揖,何衍会意,当即抱拳道:“有劳先生了!”转而扭头道:“时候到了,跟我进去吧!”

“好叻!”舒放手一挥,高喝一声:“兄弟们,跟上啊,接嫂子咯!”又对着大街拉长了嗓子:“何府请大娘子过门咯~~~~!”

劈里啪啦的大地红再度响起,一个上午过去后,随着漫天飞舞的花瓣彩纸香粉,婚礼来到了第三步——迎亲。

于是人们看到一本正经的何府郎官带着毛毛躁躁的小弟自范家大院又绕了三圈,直到大门口的大地红挂了三挂,才入得了范府。

这时,周边的动静都默了下来,只有小孩子踮着脚跪在那高高的门槛上探进去张望。

直到又是一串迎门小炮响,新人出来了。

喜乐再起,众人欢呼,彩纸、枣子、栗子又分发了一轮。喜气上了头的何郎官满面春风,一步一顿四平八稳,倒是干脆泼辣的新娘子在后头揪着裙摆走得虎虎生风。

除了几个喜娘一路跟着,小堂主的花轿旁还多了个一身赭红云锦的束装少女,圆圆的领子盘着黑色的扣,圆圆一个发髻挽得光溜溜,细碎的发丝纷飞耳侧,一双深刻的眉目顾盼飞扬,举手投足间风流之韵自然流露。

隔着喜帘,被摇得昏昏欲睡的张小堂主开始唠嗑:“哎,你这身在哪办的?你别说,平日里不见你穿红,这么瞧着还怪好看!”

刘溪鸰扯了扯圆领,笑了笑:“你大婚嘛,我不能还是那一身寡淡,那显得我多不懂事!”

“嗯……有道理。来来,跟我说说,你怎么回来的?”

“回头再说吧,反正就是累!你先操心你自己吧!”刘溪鸰打了个呵欠,“对了,你饿了么?”

“当然!你晓得我几时起的吗!妈呀他们又不让我吃又不让我喝,还不让我上茅房!”

刘溪鸰摸了摸口袋:“我这有枣糕你吃吗?”

张青青想了想:“有水吗?”

“有。”

张青青一只白嫩嫩的手哧溜伸出了窗:“快来!饿死我了。”

刘溪鸰忙把她往回推:“等等,你吃了要上茅房可咋整?”

“哎呀快些!一会饿晕了更丢脸好不好!”

……

两人的鬼鬼祟祟还得避着轿子的另一侧范家派来的喜娘。

但路上的人却瞧得分明,很快就冒出一声脆生生的童言无忌:“快看,那个喜娘姐姐在吃糖!”

张青青掀开布帘:“……你怎么也吃上了!”

“我也很饿啊!”刘溪鸰一面咽着桂花糕,一面压低了嗓子,“你以为就你寅时起了床啊,我一夜没睡好不好!”

“干嘛?”

“干活儿啊!”

且不说她方才在巷子里跟倚笑楼的人几番交手多费心力,跟踪那个王公子本就颇费脑子。回京的这几日里,她既不能也不想回唐府,又不能让赵珏的人发现,跟舒放分道扬镳的几日里,只能自己顾自己,东躲西藏跟个逃犯似的。

说来都是自找的,她刘小郎官好容易亲自部署亲自指挥干一回活儿,哪能不亲历亲为呢?哪还吃得下东西呢?方才眼看今日的大事要落得圆满时,她才闻着了张青青嘴里的枣香味,觉得自己也饿了。

这时,舒小郎官赶马而来,弯腰探下身子:“喂,你俩这是逛街啊?咋还吃上了?”

刘溪鸰鼓着腮瞪了回去:“引你的路,哪那么多话!”

舒放悻悻而去。

眼看要到了,张小堂主还在操心自己的姐妹:“那什么,你回来待几日啊?”

刘溪鸰想了想:“说不好。”

花轿一拐弯,便是何宅,唐府何府的人已经在那边等着了。张青青闻声知意,又赶着问:“那你这几天住哪啊?”

“客栈啊。”

“不回去?”

“回哪?”那人可是叫她走了就别回的,哦,现在自己又夹着尾巴灰溜溜回来,跟做贼似的,这算什么?

“哦~~~~~晓得了。”张青青拉长了音,心想还是你会玩,嘴上利索道:“那你,见过你家男……咳咳大人了吗?”

刘溪鸰:“能操心你自己不?”

张青青撇嘴:“不是,我这是提醒你啊,咱马上得去见他了啊!你得跟着我去拜他啊!”

“我忙着呢,我为啥要跟你拜他?”刘溪鸰一笑,“我是你娘家人,我去你那等着不就行了!”

这话说得简单。因为张小堂主这个婚结得也算简单。

何衍自小亲族皆亡故,孤身一人,这亲结起来理当比旁人容易许多。而唐祁作为一手把何郎官带出来的人,如父如兄,便是新妇入府后唯一需要磕头跪拜的对象。

而唐何二人到底不同族,何衍也已有了官身,如今成了家,带着媳妇再住在唐府也大不像样了。更别说范氏有门风有规矩,唐祁作为朝廷命官也有礼制约束。

本着“去繁就简不人失话柄”的原则,这个茶要怎么敬还是颇费周折。这不,前月里,唐祁便做主替何衍置办下唐府隔壁的一间院子。

如今何唐二人也算是正式分了家,但两处宅院的后墙是相通,还特意留了一扇门。如此一来,既顾得了礼数规矩,也误不了什么公事。

所以今日两位新人便先要去唐府敬茶拜天地,然后再绕大路正式入主何府。

而依着刘水鸟的意思,那便是她张青青去唐府跟唐家人打个罩面,自己在何府蹲着就行。

张青青:“那怎么行!那唐府不是你的地盘吗?你能不能有点志气!”

刘溪鸰:“那不是。我没有。”

张青青:……

谈话间,轿子落了地。另一个喜娘喊道:“……新郎官接娘子出轿咯!”

“……那要不你先住我那,客栈呢就先别去了。咱俩谁跟谁啊我能让你睡大街……”张青青嘴上得吧个不停,一面大剌剌地推开了门,“快,扶我下来,扶我下来!”

刘溪鸰和喜娘:……

“新郎不用请门啦,新娘自己下来了!”喜娘垂头丧气地说。话一说完,跟着的队伍又是一阵哄笑。

下来马的何衍容长脸亦是红扑扑。自把人从范家接走,这一路他的心中可谓是全然忘我,这下眼瞧新娘子到了家门口,一双眼才有心思瞧向别处。

他瞧着轿子旁的圆髻女郎,先是一笑,又是一叹:“阿鸰,你可回来了!”

自去年一别,今日他还是头一回见着她。八个月过去,朝中家中变数诸多,府中堂中皆是疲于应付,而她也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何郎官这一声叹,叹得是名副其实。“这一路可辛苦?你……”

刘溪鸰心里一酸,可不想在这个节骨上出岔子,笑眯眯打断他:“新郎官大喜!来,把你家娘子接过去吧!”

可话音未落,她的眼眸却是一眯,烈日之下,一道微弱的金光不知从何闪扫而来。

顷刻间,她的眉心捻出了狠戾,左手已然拔了剑。努着嘴刚要动手时,小臂一酸,却被轻巧卸了力。

收了手的新郎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阿鸰,你回家了,我们在这里,你是安全的。”他说,“莫怕。”

一句话叫刘溪鸰险些没绷住,只得清了嗓子勉强笑了:“是啊,我倒忘了!”

“何府新人到!”随着礼生极长的一声唱词,礼乐声再度响起,淹没了那一瞬涌动的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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