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摊边支起的布幔下有年逾半百的老年夫妻,有正值盛年的青年夫妻,当然也不乏像谢长欢和祁怀瑾这样的未婚男女。
言风和问剑不在,所有的事情只能由祁怀瑾亲自来,谢长欢被他安置在桌子旁,而他则在不同的小摊前奔波,馄饨、糖藕、糖炒栗子,还有一根糖葫芦,他对长欢的口味很了解,选的都是最得长欢心意的。
皮薄馅大的馄饨是刚出锅的,热气腾腾,喝下口汤能暖到胃里。祁怀瑾吃了几口,就开始剥栗子,然后得了长欢的夸奖,“又甜又糯,怀瑾先吃馄饨吧,待会凉了。”
从小摊离开时,夜色已晚,遇到一老伯的手工什物摊位,摊主已准备收摊了,祁怀瑾意外瞅到一雪白色的玉兔瓷雕,虽有瑕疵,但总体上瑕不掩瑜,玉兔憨态可掬,饶有趣味。
“长欢,你看那个玉兔,可喜欢?”
谢长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彩灯的映照下,玉兔泛着萤光,“真可爱。”
老伯见他们喜欢,这也是他中秋夜最后的客人,想砍个价,“小姐可喜欢?给您少点,只要二十文。”
祁怀瑾掏出银两,“我们要了,但我没有零钱,不用找了。”
老伯是朴实的百姓,不愿意接受意外之财,谢长欢接过他递来的玉兔,笑着说:“您不用客气,收下吧,祝您中秋安康。”
“真的不用,相逢即是缘,这小玩意便送给二位吧。”老伯说着就要将银两换回来。
谢长欢和祁怀瑾默契对视一眼,并肩运功飞走了,街道上行人渐渐稀少,只感觉好像有两道残影飞过。
老伯叫唤了好几声,也无济于事,只好将钱收下,乐呵着念叨:“公子和小姐真是好人。”
离得远些,谢长欢和祁怀瑾落在地上,回到江南小馆时,问锦他们正在大堂打盹。
谢长欢轻轻拍了下快入睡的问锦,“怎么在这里睡?”
问锦迷迷糊糊地抬头,“谢大小姐、主子,你们回来了。”
言风和问剑没睡着,在有人靠近时,就坐正了身子。
“嗯,今日玩得开心吗?”
问锦呆呆点头,“开心,您和主子呢?”
“挺好的,快上楼睡吧,走。”谢长欢搀起摇摇晃晃的问锦,问锦亦紧紧抱着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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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多水,周边亦有青山和碧湖,可这些景观在浮玉山中司空见惯,不值得谢长欢一行人特地跑一趟,他们花了两日时间扫荡了临安城的街铺,尝遍了临安的特色美食。
祁怀瑾买了好些华而不实的物件,全是他想添置在洵祉阁的,谢长欢劝不动,问锦也在旁怂恿,“祁家富可敌国,谢大小姐不用给主子省钱。”
珠宝首饰、时新布料,应有尽有,他还看上了一把美人椅,不过谢长欢不准他买,这么大的物件,运回去多费事,祁怀瑾只能作罢。
来时一辆马车,回时又添了一辆,言风不能再骑马,被迫沦为车夫。
八月廿日夜里,他们返回了浮玉山。
洵祉阁。
躺在床榻上,谢长欢的心才落到实处,在外数日,她很怕会有意外发生,幸好如今看来,虽然若尘和尚话语不明,但无太大问题。
她现在都认床了,不得不说这绮绣绘彩檀木牙床真是舒适,闭眼即入睡。
清晨起床时,她照着铜镜,摸了摸自己的脸,惊恐地发现,她,好像丰腴了些……
自从来到浮玉山,吃好睡好,万事不愁,再加上在临安城胡吃海喝,她又捏了捏自己的腰,不是错觉!
谢长欢颓唐地用完早膳,在和问锦知会声后,去了藏书阁练剑,她要多消耗消耗体力。
祁怀瑾来洵祉阁寻不到人,就知道她去了藏书阁,可问锦忧心地说:“今晨谢大小姐心情不大好,属下问她时,她也只是叹气摇头。”
问锦所言,让祁怀瑾忧心如焚,他立刻赶去了藏书阁。
后院之中,剑气凌厉,但好在长欢看起来无异,他在榉树下坐好,问剑也悄悄退出去准备茶水。
谢长欢练完一套剑法后,拎着剑往榉树下走。
茶水已经放凉了,祁怀瑾将茶杯推过去,“喝些水。”
谢长欢点点头,双眼无神地端起茶杯。
“长欢,今日是心情不好吗?”祁怀瑾小心地问道。
谢长欢坐直身子,双手平放在木桌上,她将头探得离祁怀瑾近些,“怀瑾,你看看我与初见时,可有什么变化?”
祁怀瑾细致地观察着,姑娘肤色莹白如玉,因才练完剑,添了些暖色,眼神清澈明亮,又带有几分求知欲,鼻尖小巧可爱,双唇红润柔软……
他“唰”地一下收回视线,垂眸思考了几息,想着从书册上看到的内容,真诚地回答:“长欢……比初见时又好看了几分。”
谢长欢:“……你没觉得我脸上长了好些肉吗?腰也粗了不少。”
祁怀瑾恍然大悟,他左手撑桌,含笑反驳:“哪有?我没发现。”
“好吧,那我多练会剑吧。”
“长欢现在这样很好,不像从前一样看着弱不禁风。”
谢长欢沉声说道:“怀瑾!你不是说我没长胖吗?”
祁怀瑾尴尬地“呵”了两声,又欲盖弥彰地解释:“没胖!”
“算了,不和你说了,我去练剑,你去藏书阁看书吧,我往后每日上午都要来此练剑!”
看着气势汹汹的姑娘,祁怀瑾无奈摇头,他笑着喝了杯茶水,便转身去了阁中。
打那日起,谢长欢日日清晨练剑,或是习刀法,除了秋雨来袭时。祁怀瑾只要无事,就会去藏书阁陪她。
祁家众人知道家主和谢大小姐几乎日日去藏书阁,汗颜自己不是读书之材,可有传声筒问枫在,他们慢慢知晓,原来谢大小姐是去藏书阁后院习剑,而且她比家主还要厉害。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跃跃欲试,想见识一下谢大小姐的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