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清扬起笑容,翘首以盼苏言之对他的夸奖,“正是!师兄,你没听说过酒后吐真言这句话吗?只要将沈罂爻稍加灌醉,届时你再开诚布公地直接问她,‘喂!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彼时!她的答案一定发自内心!怎么样!是不是超棒的办法!!”
“只不过,她都喝了这么多,怎么还是这么神志清醒?一丝晕眩之感都没有,不应该啊,蓝桥风月听酒名很风雅温和,实则烈得很,劲儿很足的。”秣清捏住下巴,对沈罂爻的表现颇为奇怪。
“师兄,你说是吧,师兄?欸?人呢?”
秣清看了看身侧,发现苏言之不知何时不见了,再一偏头,发现他已经朝沈罂爻走过去了,苏言之步伐急促,明显不悦,“什么馊主意!”
“回来~她还没醉!你现在问是问不出来什么的!!”秣清压低声音,试图将苏言之叫回来。
沈罂爻越喝越高兴,全然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哈哈哈,瞧你这酒量,来来来,我给你满上,你说的都是小事,下次我外出捉妖带你们一同前往便是,哎呀,传授几招谈不上,我自身学艺不精就不班门弄斧了。”沈罂爻指着眼前喝得五迷三道的毓华门弟子无情嘲笑道。
沈罂爻退后几步,给他们让路把喝醉的弟子搀扶起来。
谁知,退后三步便撞到了人,沈罂爻“哎呦”一声,连忙查看身后之人,“不好意思啊,你没事吧?”
转身一看,竟然是表情不甚愉快的苏言之。
沈罂爻笑容一凝,连忙放下酒杯,她双手背后,假装方才的一切与她无关,“是你?”
苏言之眉头微蹙,起初眼神不满,他与沈罂爻对视之时沉默半晌,眸中愠意渐退,歉疚之感暗生。
苏言之温润如常,轻声道:“跟我走吧。”他把沈罂爻从春归小筑拉了出来。
“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慢点!”沈罂爻没有管他缘由,只是跟在他身后。
秣清目瞪口呆站在门口,苏言之与之对视一瞬,仿佛眸中有烈火燃烧,吓得秣清后退几步。
到了无人的僻静之地,空气瞬间尴尬起来。
“那个……你有事儿吗?”沈罂爻从苏言之背后探出头,心中想起白天发生过的事,还是不知如何继续开口。
苏言之心中已经要把秣清骂成筛子了,他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低下声音随口道:“我……我没事,只是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好?是……因为白天我在藏书阁做的事吗?嗯……其实我后来反思过了,是有点过分,那我给你道个歉吧。”沈罂爻转到苏言之面前,仰起头说道,眼睛亮亮的胜过夜空中璀璨的的星。
“不要!”
“那……不如我们来喝酒吧!”
苏言之刚要说“不要”,谁知沈罂爻灵机一动,根本等不及他开口,小手一抬牵着苏言之,两人轻轻一跃足尖便落于树上。
苏言之正襟危坐,看着树下的花花草草,仿佛又想到什么,漫不经心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在树上坐着。”
沈罂爻挑了挑眉头,并未回应他,她拂了拂衣袖,身侧瞬间出现了几坛酒。
“喏,请你喝!”沈罂爻莞尔一笑,捧起满满一坛酒,塞进苏言之怀里。
苏言之接过酒坛,吸了吸鼻子,“原来你真的很爱喝酒啊。”
“那当然,毕竟我可是为了讨一杯酒喝,可以跨越千里到乾阳的人啊,若不是因为酒,你我也不会在乾阳酒庄重逢啊,不是吗?”沈罂爻低头喝了一口,偏过头笑着看他。
“确实。”苏言之也跟喝了一口。
“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可以暂时忘记所有不愉快,心情好的时候呢,喝酒会让心情变得更好!哈哈哈,反正我爱喝酒!”沈罂爻坐在苏言之身边,晃了晃纤细的小腿,味蕾品味着香甜的酒。
沈罂爻自说自话,苏言之只是闷头喝酒,过了半晌,苏言之突然开口道:“罂爻,既然你不喜欢我叫你师父,那以后,我不叫你师父,你也别总把我当成小孩儿,我一点都不小,好吗?”
苏言之主动望向沈罂爻,眸中竟然是清澈的恳切。
“嗯……倒不是不喜欢,若你真的喜欢,那随便你叫好啦。哎呀,你不小,你最大啦~”沈罂爻歪歪头,笑得像朵灿烂的花儿,哄弄着闷闷不乐的苏言之。
见沈罂爻并未生气,反而像是在哄他,苏言之也慢慢敞开了心扉。
“罂爻,桃源到底是谁?!”苏言之手捧着酒坛,忍了很久,还是决定问出来。
“不道啊,怎么你也问我这个名字,云雾也问过,我真的不认识,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沈罂爻喝了一大口酒,仿佛是吃到糖的幼童,满足地呵呵一笑。
“不对,你认识的,罂爻,一定是因为某些原因,你将他忘记了……”苏言之心中暗自想着,鬼使神差般饮下坛中烈酒。
苏言之抱着酒坛坐姿端正,他打了一个嗝,又问道:“罂爻,魔当真全都十恶不赦吗?”
沈罂爻支起一只腿,她手肘搭在膝盖上,紫衣轻纱随风飘动,“你觉得呢?”
苏言之抱着酒坛,嘴里嘟嘟囔囔道:“他们生性暴戾好战,该死。”
“这个问题我在很久之前也问过自己,我不知道,其中因果远非我可以判定,我做不到明哲保身,便只能落得个……”沈罂爻神色平静,目光闪动,远眺着草野中点点萤火。
苏言之跟着她的话末接了下去,“死无葬身之地……”
“对!”沈罂爻闻声略一偏头,苏言之低头垂眸,身姿端正,仿佛睡着了。
“言之,你困了吗?”沈罂爻放下腿,俯身伸手去够他,谁知,苏言之反应快得很,反手便将她的手紧紧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