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却丝毫未理会江从慈的怔愣,依旧自顾自地念叨着:“你装什么傻,赶紧麻溜儿地把昨晚我交代你留好的四个煎饼拿去热好,然后立马去给我磨些小麦粉和玉米粉出来,晚上还要出摊呢。这一天天的,家里的活儿都指望着我这把老骨头,要你有什么用!”
江从慈听着婆婆的数落,脑中出现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她记得昨晚收摊后,将做好的四个煎饼放在一旁,自己不想早早回家听婆婆啰嗦,就靠着身后的墙,在摊位上打了个盹儿。
待她再睁眼时,一个翅膀形状的黑影照在对面墙壁上,鬼?她感觉背后有东西,但她不敢回头看,只能用余光悄悄瞥去。
只见一只身形巨大、周身散发着幽蓝光芒的黑鸟立在她身后。
那鸟的羽毛根根如钢针般坚硬,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怪鸟似乎察觉到了江从慈的目光,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咕噜声,像是警告。
江从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怪鸟突然展开巨大的双翅,扇动时带起一阵强劲冷风,吹得江从慈几乎睁不开眼。
伴随着呼呼风声,怪鸟猛地俯冲向那四个煎饼,瞬间便将它们席卷而去,速度之快,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黑影。
紧接着,一道阴森冰冷的声音快穿透江从慈的大脑:“明日晚上,必须给我留下五十个美味煎饼,否则,你那丈夫和婆婆,都将被我推进火坑,活活烧死!”
江从慈惊恐地捂住耳朵,可那声音依旧萦绕不散,她的脸色煞白如纸,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与绝望之中。
再次睁眼时,没想到回到了家里。
“婆婆,那四个煎饼被妖怪,哦不,被鬼偷吃了。”她也说不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门被推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竟然和凤金津长得一模一样。不同的是,眼前这个男人身形瘦弱,面上带着几分憨厚与木讷。
江从慈和那个男人对视一眼,眸子浑浊,没有凤金津的风神骨气,原只是长得像罢了。
对方眼神在屋内扫视一圈后,落在江从慈身上,嗫嚅着说道:“娘,四个煎饼都没了,这可咋办?白天干活还指望拿它们垫垫呢。”
一听这话,江从慈明了,这是她的丈夫阿什么来着?
婆婆一听,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怒目圆睁,手指颤抖着指向江从慈,绷着嘴皮咬牙切齿道:“你个扫把星,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是不是你自己偷吃了?编鬼话吓唬谁呢?”
江从慈不想争辩,反正这也不是她的世界,等她找到机会,她就回去了。但她又想起来那个鬼的话......
她好意提醒道,“昨晚那个鬼拿走煎饼后,威胁我说,如果今晚不给它留五十个煎饼,就要把您和阿...把您和我丈夫推进火坑里,活活烧死。”
婆婆一听,先是一愣,随后却冷笑一声:“你少在这里编排瞎话,还敢说烧死我俩,戳我娘俩的痛。告诉你,念慈,我可不怕,有本事放火烧死我,让我和我夫君相见。我看就是你偷吃了煎饼,竟然还想昧下五十个煎饼,你说,那四个煎饼去哪儿了?”
江从慈仍旧坐在床上,并不理会婆婆的胡搅蛮缠。
婆婆被这一阵的沉默激怒了,“阿金,给我好好教训你媳妇,打完之后,不准她吃饭,让她给我继续推磨。”
阿金点头:“好的,娘。”
等婆婆出门,阿金立马关上房门,走到江从慈身边。
阿金缓缓靠近江从慈,江从慈下意识地往后缩,后背紧紧抵在床沿,眼神中满是戒备。
阿金见状,停住脚步,微微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凑到江从慈耳边说话,“娘子,莫怕,你看我哪次打了你。父亲早年间就被大火烧死,你也少说这种烧啊死啊什么的话,更会让娘讨厌你的,她一个人撑起这个家也不容易......”
阿金见江从慈神色有些许动容,继续说道,“娘去做饭了,待会儿我藏一点吃的,偷偷给你,现在我们先演一场戏。”
江从慈听完他们的过往,看着眼前这个与凤金津容貌相似,性格迥异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她轻轻点了点头。
阿金无奈苦笑,然后提高声音,呵斥道:“你这懒妇,整日里不事劳作,还敢弄丢煎饼,看我今日不好好教训你!”
说着,他踹开木凳,用木凳打在床铺上,制造出沉闷的声音。
江从慈心领神会,配合着阿金,开始佯装痛苦地哀号起来:“夫君,莫要打了,我知错了,呜呜呜……”身体还不时配合着呜咽几声。
阿金用力制造着响声,嘴里振振有词。
门外,婆婆听到屋里传来的动静,似乎满意了一些,嘟囔了几句,“好了阿金,过来帮我烧火做饭。”便渐渐走远了。
阿金见婆婆离开,关切地看着江从慈,小声说道:“娘子,委屈你了。”说完,就要抱上江从慈。
江从慈不经意躲开了,嘴上答谢道,“谢谢。”
阿金摸摸自己的脑袋,心想这大白天的,娘子肯定害羞了,叮嘱江从慈好好休息,自己则转身出门。
江从慈对阿金的看法有了些转变。他生在古代,愚孝,却没偏听偏信,尽力保护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也许念慈真喜欢他,他比同时期很多男人要靠谱一点。
可江从慈身处的社会更为平等自由,她不会对他动情......但她会记下这份恩情。
但那鬼怪的威胁......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江从慈打算救下这母子俩就离开,至少,让他们免于这场无妄之灾。
江从慈偷偷吃完晋金的吃食,来到磨盘旁,将精麦和玉米混合放入石墨上方的口子,双手握住推磨的木柄,用力推动。
石磨起初有些滞涩,发出 “嘎吱嘎吱” 的刺耳声响,江从慈咬着牙,调整着力道,一步一步地推动着石磨转动起来。
随着石磨的转动,小麦粉和玉米粉缓缓从磨盘缝隙间落下。江从慈一边推着磨,一边在心中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