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得作罢。
“靠,咱这球赛得在室内篮球场打吧?”
翟梓扬挠了挠脑袋,嘀咕了几句,眉宇间染上一丝不解。
旁边的男生戴着眼镜,小小的眼睛挺有神,“那不然呢,马上冬天了谁敢让你去外面球场打比赛。”
“日了狗了,我才说那天怎么感觉怪怪的,谁家篮球比赛在冬天。”
傅思莹闻言翻了翻白眼,“您能再傻B点吗,这都过去一个星期了才反应过来。”
她将讲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抬头看着教室里剩下的人,“还不快点走,等会儿雨要下大了……”
下面的人回了两句,“现在也很大啊班长。”
她挥挥手,“能走就快点走,两个人挤一把伞都赶紧走,昨儿个看气象台,今天这雨越下越大,等会儿天黑了挺危险的。”
阮枝看着窗外密密麻麻的雨点迅疾落下,才粘在玻璃上流往下方,又被新一轮雨珠代替。
江群见唤了她一声,阮枝回过神,跟上那个故意放慢脚步的背影。
她抬眸看向前方吵吵闹闹的翟梓扬,此时一只耳朵正被班长揪着,少年弯着腰,一边说疼一边放慢脚步。
想到放慢脚步,阮枝脚步一顿。
她垂眸看向江群见的球鞋,明明平常步子很大的人,现在却拖着步伐慢慢走。一只手还划着手机屏幕,在回着消息。
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像被蜜蜂叮了一下,升起一股不自在的感觉。
像是别扭,像是开心,也像是不可置信。
就好像曾经以为很遥远的东西,在某一天突然明晃晃的凑到你的面前,偏偏又假装若无其事,实则早已陪伴你很久。
她想起江群见没带伞,突然出了声。
“你和我撑一把伞吧。”
闻言,少年停了动作,站在楼道拐角的平地上,轻轻的看向阮枝。少女低头思考着什么,没反应过来,就撞到他的胸前。
抬眸,愣愣的和那双狭长又多情的桃花眼对上。
江群见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勾唇笑了笑,“怎么,真的觊觎我?”
阮枝抿抿唇,懒得理他这些不正经。
江群见心情挺好的,他伸手向阮枝要伞,说着:“就你这个个子,还给我撑伞。”
她不太服气的瞪了一眼眉眼带笑的少年,没好气的说:“什么叫就我这个个子啊,我好歹168呢。”
少年哼笑了一声,不明所以。
他看着这把崭新的伞,想起阮枝之前那把小伞,连她一个人都撑不好。
他默了默,突然没头没脑的问:“怎么换了把伞?”
少女大概没想过这个问题,她顺着说,“啊,上次你借我伞的时候……”
她突然消声,好像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换一把伞。
江群见点点头,说了一声“好”。
他想起她珍视的那把小提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或许伞大一点,就不用担心小提琴淋雨了。
这就是阮枝,一个看上去乖乖巧巧甚至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但是每次遇到问题都能平平静静坦然接受,然后找到完美规避风险的解决方案。
江群见在阮枝身上之所以能读到不着痕迹的孤独,大概是因为某一瞬间的相似吧。
很久以前爷爷总说他闷,他怕老人家担心,于是身边慢慢多了一圈又一圈的“朋友”。
但是人多就真的幸福吗?
后来他觉得不是的,于是他开始用其他方式来让自己感知这个世界。
比如跳伞,比如打拳。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学期他甚至没有想念这些他觉得可以让自己醒过来的东西。
江群见撑开雨伞,确保阮枝淋不到雨才轻轻收回视线。
梧桐路泛起湿意,寒风吹过指尖,像是被即将来临的冬雪兜头拥抱了一下。
冰冷,潮湿。
视线里打着黄灯的轿车缓缓开向反方向,夹在朦朦胧胧的雨雾中,穿透整个秋天照亮着他的墨色瞳孔。
他怔住,倏忽之间就开了口:“阮枝。”
少女很轻声的“嗯”了一声,带着些许疑惑,但却包裹在柔软之中。
他顿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他觉得现在说什么都太突然,缺少一个契机。
少女疑惑的抬眸,瞥见他左肩的潮湿。
“周三就冬天了,多穿衣服,别生病了。”
阮枝弯弯眼眸,此时此刻柔软的不像话,背景好像都被虚化,瞳孔里只剩她沁人的笑容。
“好哦,但是在这之前你先把伞扶正。”
江群见视线一顿,张开口却哑然失笑。
少女依旧笑眯眯的,“你也多穿衣服,不要生病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到了单元楼下,少女挥挥手,示意江群见拿着伞赶紧回家。
他站在十字路口,右边的温热已经消弭在寒风中,天空染上深色。
他知道阮枝迟早要离开,知道这么多年来有些东西他一直握不住,甚至知道自己的每一个顾虑都值得顾虑。
但他在雨雾中被灯光照亮,匆匆一眼却瞥见少女白皙的侧颜时,突然觉得那样真没劲。
瞻前顾后,故作深沉,所有将来的将来通通都抛诸脑后,那些迟早要被岁月磨平的未知的一切,为什么要在今时今日阻碍了他前进的步伐。
他只是想伸手握住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