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别墅她也来过几次,但是都只是徘徊在客厅厨房这两个地方,没有来过二楼。
更别说进入江群见的私人领域。
主卧的色调和客厅如出一撤,没什么人情味儿。墙上挂着一幅壁画,是一个人在跳伞,底下是茂密的丛林,还有一条宽阔湍急的江河。
阮枝挪开视线,却在瞥见右下角时挪了回来,视线顿住。
壁画有写时间,是一年前的七月份。
少女似乎是反应过来,重新看向壁画。画上是一个男生,穿着蓝色的薄外套,看不清面容,但是动作娴熟又放松。
她呼吸一滞,眼睫毛轻微的一颤,心里有些不太确定却又几乎肯定的觉得,这个人是江群见。
这件外套,他穿过。
脑海中会想起之前那几个女生的对话。
他真的会做这些高危运动。
阮枝之前了解过,这种追求极度刺激的行为,心理学认为有可能是由于心理创伤和环境压力造成的。
她突然陷入沉默。
这种反复接近死亡的运动,除了刺激多巴胺生长,是不是也让江群见觉得解脱。
文敏虽然不会按时庆祝阮枝的生日,但是至少每年阮泓书都会给她打电话,哥哥也总是会嘻嘻哈哈不正经的送她很多礼物。
江群见呢?
他爷爷今天没有打过电话,也没有发过信息。
因为江群见今天连手机都没看一下。
如果他爷爷会对江群见说一句“生日快乐”,像他这么孝顺的孩子,怎么可能不会回复。
阮枝突然意识到,江群见的生活,比她以为的还要窒息。
他去世的妈妈才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
江颂南不会关心自己的这个儿子,他只在意覃玉有没有一直酷似当年他认识的那个覃玉。
而江清淮呢,他或许会心疼自己的孙子,但是他总不可能为了隔辈亲的孙子而伤害自己的儿子。
况且,他是个商人。
没有什么比江家的公司、股份和资产更重要了。
哪怕是江群见。
如果江颂南有两个儿子,那他大概会更加倾向有能力继承江家的那个孩子。
而江群见现在是唯一的选择。
少年抛不开曾经呵护他的爷爷,哪怕已经知道了自己之所以重要的原因,却也依旧被这把枷锁狠狠困住。
阮枝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这些血淋淋的事实。
她和江群见,其实不管怎么走,都逃不开枷锁。
就像她必须要出国,她没得选。
而江群见必须接手公司,他也没得选。
都说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但是有时候,在没有足够能力时,路都是命定的。
他们都是被命运困住的人。
少女躺在床上,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总是热闹的样子。
因为江群见有一点比她厉害,就是他有强大的内心,所以哪怕孤身一人,也总是从容不迫。
她知道江群见的隐忍和蛰伏,知道他的不屑和傲骨。
阮枝突然很难过,她好像预见了一些注定要发生的事。
一些十七岁的她抵抗不了的事。
能不能就一个冬天,一个平静的冬天。
一个暂时,让他们都不悲伤的冬天,她不知道少年许的什么愿,因为她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能不能,让他也自由。
……
……
周二。
阮枝去了一趟办公室,谭波看了一眼少女,有些叹息。
“你妈妈前两天调取了你的个人信息,这事你知道吧。”
阮枝毫不意外,点点头。
谭波见她面无表情,开口说:“你知道就行,那是不是应该快要走了?”
少女垂眸,“那边的教授说,春天之前去。”
谭波了然,点点头,“那还有三个月,我听说那边选拔条件很苛刻……”
他喝了口水,“不过以你的能力,也不是问题。期末完了以后,你就好好练琴,你要为了出国做好准备。”
他似乎是还想多说,最后却还是没有说。
阮枝出门的时候,他又唤了阮枝一声。
“阮枝啊,和你妈妈好好相处吧。”
他话没说完,有些事总得有个原因有个结果,但是谭波却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一句话。
她不明白。
等阮枝会教室以后,江群见已经出发了。
她看着空了的桌子,心里升起一股酸涩。
或许不久的将来,就是他这样看着这个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