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的东西其实挺少的,一开始他只想要一个正常的家庭。
后来,他只想要松上一口气。
再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他开始学会很多不喜欢的事情,不喜欢的能力,开始在一场一场宴会上谈笑风生,开始在一次又一次的希冀中学会伪装。
他很想说,他不喜欢说话,他不喜欢太热闹。
但是他不能说,也做不到这么残酷。
江颂南说要他离开京北,他甚至没有犹豫,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割舍了从前的一切。
然而阮枝,却是他为数不多,深深想要留下的人。
少女柔和的声音时不时响起,一次又一次波动了江群见的心弦。
周而复始,不厌其烦。
他其实没那么厉害,甚至说,面对爷爷,面对江家,他几乎没办法抉择,他的一意孤行反而会弄巧成拙。
可是,一定要是他吗?
被命运狠狠困住的人,一定会是他吗?
江群见一次又一次期盼自己的强大,一次又一次渴望推翻那些该死的枷锁。
昨天爷爷说,“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江群见突然感觉自己快在这种无力中窒息了,他明白,爷爷迟早会出手。
他开始反抗,开始在爷爷那里沉默。
但是每当他听到阮枝柔和的声音,就会想起她平静的眸子,就会平复心里的漩涡。
少女温热的细手不安分的勾着江群见的手指,触感强烈且鲜明。
江群见握紧阮枝的手,心想,总得试一下吧。
像枝头泛绿的杏子,明明苦涩却带着星星甜蜜。
但是,等一个季节,杏子变色。
总能成熟的。
……
校园里堆起一个又一个雪人,高矮胖瘦,参差不一。
或许是周末就是元旦假,附中的学生格外躁动。
高三也难得的不那么死气沉沉,也开始加入学校里的堆雪人大作战。
花园两侧,不少同学围在一起,两个人握住中间同学的手,一起拉着向前跑。
一条又一条的长印子,天寒地冻,地面又滑,但是他们的青春却正在沸腾。
德育处已经不止一次发出了警告,但是也不知为何,大家都异常兴奋。
谭波办公室搬到了一楼,看着外面嘻嘻闹闹的学生,他伸手拍了拍教导主任的肩膀。
手上的瓷杯正冒着热气,有学生打趣道:“老师,再不喝等会儿结冰了!”
谭波笑眯眯的抿了一口茶水,又感叹的对着教导主任说,“你也别老去德育处给人家施压,这种活力满满欢声遍地的校园,才符合我们附中的教育方针。”
教导主任吹胡子瞪眼的瞅着谭波,“诶,你也不想想,学生冻病了期末考怎么办?!”
谭波眯眯眼,“放心吧,这群学生,冻病了也给你考到省前三。”
教导主任叹气,“果然还是老了,记得以前年轻的时候,我也喜欢玩雪。”
他突然看向一脸慈祥的谭波,“你学生是不是管你叫牛肉面?”
说完又不满的补充,“这些学生,越来越没规矩了,没大没小的!”
谭波摇摇头,“诶~,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觉得这名字取得挺睿智的。”
年级组长过来不客气的拍拍他俩肩膀,顶着爆炸头,略显不满的说,“劳驾让一让,聊天也别堵在饮水机前啊,两尊大佛。”
她高跟鞋踩的十分有气势,看了眼谭波,“老坛酸菜牛肉面,确实睿智。不过,你们班那个女生,真的要走啊?”
谭波知道她说的说阮枝,笑着说,“高考竞争这么大,有其他能力走更多的路,是好事。”
年级组长点点头,笑着说,“不错啊牛肉面,思想进步了。”
她叹了口气,“不过我觉得,这孩子家庭情况也很复杂,将来一个人要走的路也很长啊。”
教导主任也跟着叹气,“人各有命,我们这些老师,无愧于心就行了。”
乔盏进办公室的时候正好听到后面两句话,二丈和尚摸不清头脑,这是在叹什么气。
德育处主任不是刚说,大家要少叹气,不然把福气都叹走了。
看来很没威严啊!
少女瑟缩了脖子,跑到人群中,找到雪地里的阮枝一群人,有些迫不及待。
“跨年政府不是在江边统一放烟花吗,去吗去吗??”
阮枝隔着几个人看了一眼江群见,少年对上视线勾唇。
“去去去,大家伙都去!”
姚易明吆喝着,念安有些不满:“你怎么什么事都这么热情?还替我们决定了!”
闻言姚易明看了一眼她,“那你去不去?”
念安“嘁”了一声,“我当然去!”
“你去那我也去。”
念安一噎,不再理会他。
阮枝笑着说:“那我也去。”
乔盏点点头,有些坏笑:“行,那江神肯定也去。”
阮枝闻言耳朵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