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该回家啦!”哈特太太用轻柔的声音宣布,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小姑娘钻进了轿车里。
在回戈德里克山谷的路上,轿车里充斥着欢声笑语,不像贝琳达叔母要求开车时不许和司机说话的规则,在哈特家的小轿车里,任何人都可以讲笑话和大笑。
“我们夺得了第一场胜利呀!”宝拉兴奋地说,“圣诞节回来以后,我们就要和拉文克劳打了,汤姆说如果我们保持这样的状态下去,也许就有机会打赢他们呢!”
“棒极了!亲爱的!”哈特先生也激动地拍了两下喇叭,哔哔的声音震响了四周的枯树,树枝上的薄雪簌簌往下落,“我就知道你们是最优秀的,是不是?好姑娘们,回去以后我得好好犒劳你们——小果酱馅饼要不要?手指甜饼要不要?”
“要!我们都要!”宝拉大声说,又偷偷用手肘捅了捅伊迪丝,低声说,“赶紧趁这个时候提要求呀,爸爸什么都会答应的。”
“哦,不,不必——”
“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想吃的东西?”宝拉问,“我爸爸什么甜点都能做,是不是?爸爸!”
“只要你这么说!甜心!”哈特先生乐呵呵地回答,“尽管放马过来吧,伊迪丝,没有什么甜点能难住我。”
除了双眼直视前方,认真开车的哈特先生以外,副驾驶上的哈特太太和旁边的宝拉都转过身来盯着伊迪丝,她们相似的亮晶晶的双眼中充满了期待。
“嗯——”伊迪丝故作镇定地思考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询问,“那么,果仁蛋糕可以吗?”
“果仁蛋糕?你太好心了,伊迪丝!”哈特先生感叹道,“这样的蛋糕,我闭着眼睛也能做出来,你确定你就想要这个吗?”
“是的,先生,这样的蛋糕就可以了,只要里面夹的是核桃仁——我,我就再没有别的话说了!”
“有什么故事吗,迪?”宝拉观察了她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道。
“宝拉!”哈特太太连忙阻止,但伊迪丝摇了摇头,不在意地说:“只是我从前在圣诞节的时候,都会吃到我的保姆为我烤的果仁蛋糕,那是她过节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东西。去年圣诞节我在学校里过的时候,没有吃到这道甜点,让我觉得有点遗憾。”
“哦!充满美好回忆的果仁蛋糕!”哈特先生用轻快的语气说,“这下有点儿难度了,不过我会努力的!”
小轿车朝前驶去,路边的冷杉树和松树一棵接连一棵,一闪而过,两道结冰的长沟夹着大路,而大路越靠近天边,越显得窄小。
清冽的空气中隐隐飘荡着松树的清香,微风拂来,围着车窗轻声低吟,雪花轻柔地扑打着窗户,仿佛也想进来凑热闹。
很快,轿车就随着山谷里蜿蜒曲折的小路回到了曾经洋溢着绿意的房子旁,如今这栋二层大房子都被积雪覆盖,窗前的树木都掉光了叶子,只有光秃秃的树杈横在窗前;前往大门和面包坊的道路被清扫了出来,方便行人走路,面包坊的玻璃门前挂着一个“关门”的牌子,想是哈特夫妇出门接孩子,所以才关上了店门。
“赶快进屋里去暖暖!”哈特太太像赶着两只小羊似的驱赶两个孩子进门,而哈特先生则需要把轿车停回车库里,否则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停靠多一会儿,他也许就会被冻在车里再也出不来了。
熟悉的起居室里因为没有生火,所以温度和室外差距不大,只是没有了大风的困扰,所以伊迪丝和宝拉被冻得通红的脸颊正在逐渐回温。
哈特太太率先把壁炉里点燃了火,又加了好几根木柴,让火炉里烧得热热的,好让孩子们聚在跟前取暖;接着,她又通过厨房的后门走向自己的花园,检查了一番温室里的植物以后,才回来给她们煮牛奶。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写作业?”宝拉脱下手套,把两只肉乎乎的手伸到火苗附近。
“哦不,不要是你。”伊迪丝绝望地说,也把自己的双手靠近火焰,“我不希望你以后和奥斯顿一样,天天盯着我的作业看。”
“嗯,这——这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宝拉难为情地说,“他在离开之前拜托了我,一定要盯准你在假期之前完成作业。而且,而且你的作业的确比我多了不少嘛,你得提前开始写才行。”
“现在你们两个把我的圣诞假期给毁了,真是谢谢了。”她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就休息一天,总可以吧?之后我就开始写。”
宝拉得到这样准确的回答,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而这时,哈特太太已经端着两杯滚烫的牛奶走了过来,不知为何,她满含期待地看向伊迪丝,询问道:“你们两个小家伙,都已经暖和起来了吗?”
“——我想是的,妈妈。”宝拉吹了吹牛奶,试探性地喝了一口,结果被烫得龇牙咧嘴,哈赤哈赤地吸气。
“我已经暖和许多了,哈特太太。”
“太好了!”哈特太太眉开眼笑地说,“那你们跟着我上楼一趟,好不好呢?”
女孩们面面相觑,宝拉嘶哈着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不知情,伊迪丝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立刻答应了她的请求,和宝拉一起跟在哈特太太的身后,走上了熟悉的二楼。
哈特太太把她们带到了宝拉房间的门口,却没有打开那扇门,相反,她打开了另一扇相对的门,那应该是一个用来待客的小房间。
可是,当伊迪丝和宝拉走进这间小房间的时候,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下巴像失去控制似的坠下。因为这间客房在去年暑假的时候还是一个最普通的房间——只是刷过漆,铺了地板,放着一张朴素的木床和一架手工制造的木头衣柜而已。
而如今,这间房间已然焕然一新,素白的墙上贴着崭新的鹅黄色的墙纸,还带有赭色的小花;朴素的木床变成了一架船型桃花心木单人床,天花板上挂着淡粉色的纱质幔帐,低低下垂,兜着敞口床头;在床尾附近还放着一张小巧的带有烛台的老式梳妆台;闪亮的、带有堆雪的窗户上挂着黄色的薄纱窗帘,帘子下还搁着一把扶手椅,一看就会是一个令人满意的学习的好地方。
“嗒-哒!”哈特太太兴高采烈地说,“这是你的新房间,伊迪丝!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