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了好久,金隅听到了门外传来不小的动静,她挪下因为伸得太直太久而发痛的双腿,一步一步走到门前,转动门把手的一瞬间想到长袖,又慢慢走回窗边,拿起早就回归平常的长袖。
“你小主人的心愿完成了。”金隅将长袖拿到眼前,声音极低。
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甚至还有东西碎掉的声音。不知为何,金隅在低头时,想起了那晚的解之说。
说实话,好像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金隅打开门,转念一想,也就一天没见,怎么有种怀念他的感觉?
自己都不敢置信,金隅踏出一步,彻底站在走廊上,轻轻关上了房门。
柳露手里拿着东西从金隅面前走过,金隅一把拉住她,“这是在干什么?”
金隅视线向下,柳露手里的是一个鼓鼓囊囊的的手织小包。
“哦,”柳露抬高小包,“我在帮孟亦觉收拾东西,这是他的。”
金隅想起来,今天大家伙要出差,便问:“哪些人要去?”
柳露伸出一根根手指头,“队长,唐泉姐,孟亦觉,何今有,陈可,”她顿了一下,看了看已经张开的手掌,“哦对了,还有解之说和景非苍。”
“这么看,整栋楼就我俩留下。”柳露眨眨眼。
金隅没问为什么景非苍也要去,心思反而都在“解之说”三个字上,正要开口便被柳露的话噎住了。
“解之说在公共卫生间搓衣服呢,”柳露指了指身后,“他好像心情不太好,孟亦觉告诉我,解之说昨晚在公司一句话没说,看人都是阴恻恻的眼神。”
“我……没想找他……”金隅摆摆手,话音一转,心虚地没看柳露一幅志在必得的样子,“谢谢,我还是去看一下他吧。”
柳露“哼哼”笑了两声,轻拍金隅的后背,“加油。”
金隅把长袖递给柳露,“麻烦你交给队长了。”
说完,她便小跑了几步,轻轻走到卫生间门口。
柳露站在她身后,放心地点点头,心满意足转身离去。
卫生间的门虚掩着,金隅能听到里面哗哗不断的水流声在迸发出欢愉的节奏,好像在欢迎她的到来。
不过金隅仍有些犹豫,转头想得到柳露的鼓励,没想到柳露已经消失不见了,她隐约能听见远处房间里有两人的吵闹声。
那就自己给自己打气吧。
金隅深呼一口气,敲响了随时都可能敞开的不透明门。
水声转小,金隅又敲了两下,没说一句话。
这下,水声停了,门外,门内,都是一片寂静。
隔绝在耳边的吵闹声越来越模糊,心脏的跳动声无法忽视,金隅再次抬起手,忍住了冲动,保持这个姿势静静等待。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总之,心安了不少。
不透明的门上显现出扑朔的人影,一团深色渐渐走近,随后推开了门,白净的地板、洗手池,在金隅的眼前展开。
开门的人明显一愣,很快回归平淡,金隅抓到了这稍纵即逝的变化,笑语吟吟地凑上去,“好久不见啊,解之说。”
像是一簇忽然绽放的万华镜,晨露在渐变的花瓣上跳舞,这勾起了解之说刚刚平复下去的躁动。
“金,金隅……”解之说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找我?”
“嗯!”金隅爽快点头,眼睛在解之说的脸上流转,“听说你心情不太好?是不是回……家出了什么事?”
“没有。”解之说扭过头,湿润的双手来回纠缠。金隅一眨眼,见他伸手摸了摸脖颈,重复一遍“没有”。
“你受伤了?”
仔细观察着解之说的一举一动,金隅看了看他抬起的那只手,又低下头去看另一只。
滴着水的手自然垂在解之说的腿边,洁净的手面清晰可见。
“没有,没有受伤。”解之说缩回两只手打算躲在身后,却被金隅一把拉过。
“划伤了。”
金隅笃定自己的猜测,见解之说没有再躲的打算,直接抹上他的浸了水的袖子,“天气这么热,又在洗衣服,为什么穿长袖,为什么不抹上去?”
解之说沉默不语,只是低着头,眼神恍惚。
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蔓延到手肘处,右手背细长的伤口像是无情的隔离线,几乎截断整张手。
“你这里,”金隅腾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也有伤。”
解之说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变长的碎发挡住了解之说的脸,被包围的两只手也只是任凭处置,金隅干脆直接上手,贴合解之说的颈线,半包住他的伤口。
原本沾了水的脖颈被覆上冰凉,金隅能感受到解之说在轻微地颤抖,便放下自己时刻在努力的脚后跟,也放下了自己的手。
金隅后知后觉,暗叹自己做出了不礼貌的行为,紧急撤回握着解之说双手的左手,连连后退了两步,“不好意思……”
解之说终于抬起头,注视着金隅惶恐的脸。
“你要不要……”金隅不敢往下问了,转身就要跑。解之说扯着她的衣角,“你愿意帮我吗?”
金隅差点一个踉跄向后仰去,好在她及时稳住重心,回过头笑得明媚。
“我愿意。”
“谢谢,”解之说也笑了,松开自己暗暗用力的手,“我先洗件衣服。”
“不行,”金隅直接握住解之说的手腕,“先处理你的伤,衣服,我帮你洗。”